齊烈風剛剛叛逃出高郵的時候,蕭翰覺的對不住齊猴子,因為一些他看起來不起眼的小事被迫把這個發小兒往死裏整,心裏很不好受。
明著和張士德說過很多次:他覺的齊猴子不至於想害自己,否則沒必要三人那夜一通浴血廝殺從艾菩薩手下逃脫;自己同意把齊猴子打成紅巾賊一夥的,也是受了長輩的壓力。
誰能料想,這個齊猴子卻真的是個喪心病狂的畜生!
逃出高郵邊落了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內部擊潰了蕭家堡,親手殺害了老父蕭景逸。
夜深人靜之時,蕭翰淚流滿麵中狂抽自己耳光,問自己為何不在那天直接捅死齊烈風這個匪類,以致於連累老父。
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對張士德那些掏心窩的話反而成了累贅,他堂堂的蕭景逸獨子竟然有眼無珠同情過殺父仇敵?
所以他這段時間和張士德說話很少。
而張士德看著小少爺那臉上從沒好過的淤青和有些踉蹌的步伐,他歎了口氣,牽著馬韁朝馬廄走去,他也覺的自己沒臉見小少爺。
抓住齊猴子的時候,他也為這個匪徒說過好話;聽說齊猴子跑到清風山要落草的消息,他甚至想和大哥張士誠學學,派人去給他送些銀兩和禦寒的衣服,畢竟山上挺冷的;但誰想到這個家夥一臉童叟無害的外表下真正藏著一條毒蛇。
一口就咬死了小少爺的父親。
江湖傳言:為了打下那堅不可摧的堡壘,清風寨寨主“鐵猴子”舍命自縛入蕭家堡,那夜內外聯通同時夾攻,他越獄之後在堡子內部大開殺戒,打開小門放大軍入來,這才攻陷了蕭家堡,更是他親手一刀斃了蕭景逸,開創了一個江湖匪徒曆史的新高峰。
江湖人士,或者說大大小小的匪類在,說這段話的時候,總會翹起大拇指,一臉膜拜崇敬的表情,但對於蕭二爺是恩主的張士德而言,他卻委實崇敬不起來。
不僅絲毫不念小少爺從糞土之中提攜他入蕭家高郵新軍的恩典,先勾結外敵要害小少爺,又勾結高狐狸這種江洋大盜屠滅蕭家堡,這麼恩將仇報?
張士德每念及此處,脊背上都出了一身冷汗:江湖上居然真有這種禽獸!
而且蕭家堡被摧毀、清風寨起來的直接後果就是威脅到了蕭二爺的北上鹽道,秦五義已經派人給大哥張士誠送來一封信,信上很客氣:一直仰慕救急雨的大名,是江湖上的俠客,但是現在地盤變化,秦五義已經被清風寨委任為負責這條路線安全的勢力;若是拿著蕭府的貨過境,怕是秦五義不得不刀劍相向,請他大哥繞開清風山這個地盤另走別的路線。
走別的路線?
鹽道能說變就變嗎?
這封信就是清風寨的威脅!
秦五義正在招兵買馬,他自己也是私鹽販子起家,戰鬥力不容小視;若是正麵相抗衡,張士德想到清風寨連蕭家堡都可以踩掉,那比官軍實力都強悍得多,占據清風山之後已經取代蕭家堡成了新的地頭蛇;而自己家隻不過押運的,最多算保鏢,遇到這種悍匪,能打得過嗎?就算打得過,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慘烈,難道每過一次就打一仗?誰受得了?!
但若不拔清風寨,對蕭府而言,這條鹽道幾乎是廢了!
這條鹽道廢了,那麼就等於他們張家的口糧少了一半,不僅如此,那還意味著蕭府的衰落;他們張家就是跟著蕭府才能賺錢,蕭府倒黴,他們不完蛋了嗎?
蕭老爺橫死固然讓人悲傷,然而這卻是敵人插過來的一刀,這一刀並沒有以蕭家堡的悲劇而結束,相反,更凶狠的攻擊還在後麵。
蕭二爺一家也感覺到這危機,一家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都在亂發脾氣,前幾天,蕭二爺竟然把疤臉虎打了一頓,趕出了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