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上的後援到達以及少爺和齊猴子的死戰,那邊張士德看的清清楚楚,在一堆木頭碎片上,他擔心少爺安危,掙紮著爬了起來,朝著河岸跑去。
腳在軟軟的沙子裏飛奔著,張士德看到蕭翰把齊猴子壓在了身下,然後就是一下又一下瘋狂頭槌,齊猴子原來折騰得身下沙子飛濺,被蕭翰一下又一下的瘋狂重擊,最後打得好像一條死魚般躺在了沙灘上,張士德舒了口氣。
看著少爺騎在殺父仇敵身上,對著齊猴子舉起了那把沉重菜刀,一瞬間張士德突然又對齊猴子心裏發生了一絲不忍和傷心,他一邊奔跑著一邊扭開了頭。
然而就在這刹那,在黑暗裏傳來一聲慘叫,張士德扭回頭去,隻見少爺捂著腦袋躺在了沙灘上,齊猴子卻踉蹌著在一個黑影的攙扶下,順著河岸線朝岸邊小樹林逃去。
“竟然還有同黨?!”張士德看了一眼那邊的少爺,大吼著折轉了跑的方向朝齊猴子追去。
好似從剛剛腦袋被打暈的狀況中恢複,齊猴子已經越跑越快了,他和身邊那個黑影距離越來越大,一開始那黑影攙扶著齊猴子,此刻竟然是齊猴子牽著他的手拉著他朝黑暗裏狂奔。
“殺!”張士德轉瞬就追在兩人身後,被他一聲大吼,齊猴子身後的黑色身影本就追不上齊猴子的速度,這一頓,拉著齊猴子的手脫開了,他倉皇的轉過臉來,然而還沒看清後麵的殺神的麵容,就被張士德暴風般的一拳搗在了肚裏,稻草般飛了出去。
一拳打飛了對手,沒想到對方體重這麼輕,把鐵拳挺在空中的張士德一愣,抬起頭來的時候,齊猴子已經消失在了黑暗裏。
此刻張士誠帶來的援軍已經跟了上來,張士誠在張士德身邊停住,一邊手握兵器看著前麵幾條餓狼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裏,他扭頭關切的問道:“幸好我趕來了,你有受傷嗎?”
張士德甩了甩被火燒、被菜刀砍得鮮血淋漓的左手,笑道:“小傷不礙事。”
知道了殺手是清風寨的人,這是個勁敵,張士誠隻帶了七個手下過來,看著黑水鎮外複雜的地形,默默評估了一下實力對比和暗夜追擊的危險,張士誠放棄了在黑暗裏追擊一群惡狼的想法,此刻最重要的任務是確保蕭翰少爺的安全。
此時此刻,蕭翰就坐在沙灘上,讓一個手下給他包紮傷口,沙灘上通紅一片,那是激鬥中蕭翰點燃了客棧,整個客棧已經燒穿了房頂,火光衝天,老板娘那可怕的哭叫回蕩在夜空中。
張士德舉著纏滿傷布的左手,提著斧子的他看少爺看著火光的表情呆滯,想上前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默默的站在少爺身後,一起看那客棧的衝天火光。
今夜真是生死懸於一線,蕭翰的兩條大船全被鑿穿了船底,船底陷在了水底泥沙裏,六個船夫被在岸上的蘆葦叢發現,被捆得像六隻豬仔,雖然受了驚嚇,但他們比起其他人還是幸運的。
看守大船的兩個保鏢被殺;
客棧一樓兩個警衛被殺;
二樓僅僅上來兩個殺手,整個蕭府的人就被全滅;
若不是張士誠星夜來援,今夜定然就是他和少爺蕭翰的死期。
一直行走江湖從無畏懼的張士德今夜第一次感到恐怖:他們的敵人不僅無恥凶殘,而且實力強大。
身邊的哥哥和自己熟悉的鹽幫弟兄,是唯一讓自己感到安心的所在,弟兄同心,其利斷金,張士德默默祈禱著能安全的把少爺帶回高郵城。
“老張,這次真辛苦你了。”蕭翰包好了後腦上的傷口,問道:“你怎麼來得這麼及時呢?”
“嗨,少爺,前幾天你非得走這麼急,蕭二爺和二公子都不放心您就帶這點人上路,我來除了保護您之外,其實是給您報信的:蕭二爺已經快馬加鞭請了沿途官軍來保護您,他們就在前麵的紅菱鎮,大約有七十人。”
聞聽前方是友軍,張士德長出了一口氣,要是在這荒山野外被清風寨那種敵人綴上了,那真是九死一生了,他笑道:“那大哥你怎麼晚上到了?通宵趕路?”
“草!”張士誠恨恨的罵了一聲,解釋道:“我們行經這邊的時候,道上的朋友知會我,這邊江上有六七條大船,人數眾多,都有武器,看起來不善的很,不知道是哪個幫派的。我就立刻擔心起你們來了,聽說艾菩薩也派人了,我怕就是他們,道上那朋友是開水寨的,他說他看見那船隊停靠水道岔口岸邊,有條小船離開船隊朝黑水河裏來了,我猜就是奔你們而來,我也趕緊直接追進這黑水河了,沒想到來的時候就看見客棧著火,蕭府兩條船都沉在岸邊,心知不妙。幸好少爺吉人自有天相,讓我們趕上了。”
說完,張士誠一攤手,問道:“少爺,現在可以朝前走,遇到官軍應該就安全了,他們要一路護送您直達開封;也可以趕緊回高郵再做打算;但是總歸要快,那邊水道上可停著一群惡狼在找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