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天神龍,長得和廟裏的金剛一樣,人家說壯漢手腕有碗口粗,那是一般壯!飛天神龍眼珠子就有碗口粗,對你一瞪眼,光那眼皮一眨就是一陣腥風,這風可不是一般的風,那是飛沙走石,三丈之內難以見物;嘴有缸口那麼粗,打人都不用動手的,一口唾沫吐出去,那就能淹死你啊………”齊猴子坐在一把破椅子上,唾沫橫飛的講著,他膝蓋上橫放著一根長矛,椅子上後背還綁著一把破雨傘,麵前是一群或蹲或站在泥水裏的滿臉茫然的山賊。
正說著,旁邊謝家虎二狗把吃完的飯碗放在泥地上,坐在石頭上的他手拿筷子敲了起來,嘴裏唱道:“當了個當,當了個的,閑言碎語不要講,表一表英雄春六郎。那六郎學拳到過少林寺,功夫練到八年上。回家時大鬧了東嶽廟,李家的惡霸五虎被他傷。打死了李家的惡霸五隻虎,這位英雄懶打官司奔了外鄉……”
“你媽的,春六郎是娘的誰啊?”齊猴子手握把手破口大罵起來,指著一臉不屑的二狗叫道:“老子和他們講常遇春大爺的事,你不要插嘴!信不信我這個寨主弄死你?”
旁邊三狗小聲的問李炭頭:“黑哥,這常遇春可信嗎?這齊猴子就是滿嘴胡說八道啊!”
“不信能怎麼樣?”李炭頭冷笑一聲:“信了起碼能撐住,不至於馬上就死。”
現在高狐狸請援兵也好、自己逃了也好,反正這段時間,齊猴子堪堪的守著這山腰卡子硬挺過了一個月。
齊猴子除了清風寨根本無地可去,除了和殺父仇敵蕭翰玩命死磕外沒有別的選擇,就********信高狐狸去找援兵了,每天就是胡吹飛天神龍的厲害。
李炭頭和謝家弟兄沒有辦法,跑也跑不了,投降也別說笑話——手上都有蕭老爺的血,就被官軍堵在山上死打,隻能跟著齊猴子一起盼望高狐狸沒蒙他們。
將領們既然死戰,山賊們也算齊心,那些參與過圍攻清風寨的老人不要講了,誰敢隨便逃跑和投降;後來加入的一些新山賊,倒是在生死存亡之際動搖很多,隻覺自己肉沒吃多少、酒也沒喝上,就遇到要玩命保衛寨子這破事,直喊自己倒黴。
但是官軍是蕭翰指揮的,完全就是蒙眼閉耳的死打山賊,有山賊跳下台子、陣前投降立刻就被砍成肉泥;看投降不行,有人趁夜爬下陡崖逃生,摔死摔殘幾個;二狗嚴令不許理摔殘的那幾個傻貨,就任由他們在陡崖上叫喚了好幾天才死;也有命大的,自己下到山腳,但是居然有一個牛人逃了之後又自己爬回來了,據他說從山腳看下去,要道都有官軍巡邏和把守,根本就是被封山了,思前想後,還隻有再爬回來這一條活路。
在蕭翰的刻骨仇恨下,投降和逃跑兩條路都不通,反而幫了齊猴子大忙,山賊們慢慢心齊了,反正好像活不了了,爺爺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很快,高郵又有一批後援來到,官軍攻擊更加犀利,衛戍軍和東台幫輪番猛攻山腰卡子;齊猴子身先士卒,死戰不退,官軍幾天猛攻都沒攻下來這看似小小的卡子。
然而官軍和山賊相比勢力太大,人力資源優勢是壓倒性的,勝利的天平慢慢的朝蕭翰那邊傾斜。
先是因為台子下死的人太多,山路慢慢的被屍體填了起來,原來的山腳寨子固然不可能出現屍積與牆齊的可怕攻擊後果;但是山腰這個卡子隻是個平台,下麵就是狹窄的山道,死人越來越多,在平台下堆積了一個三角形,路麵越升越高,慢慢的官軍踩著自己人的屍體衝到台下就直接可以拿長矛捅人了,連梯子都不需要。
戰爭就是殺人的技術考驗,任何創新都可以拿來使用,若能夠對勝利有用的話。
蕭翰在親自來前線督戰兩天後,下令暫緩了攻勢。
灰頭土麵的齊猴子他們才趕緊用帶著鐵鉤的竹竿把屍體從台子下撥拉到斜坡下去,本以為緩解了燃眉之急,誰想到這隻是蕭翰變換攻擊法子的前奏。
官兵迅速對著那平台修了一道木牆工事,後麵樹上幾根高竿,晚上上麵點火,照得台子前這段山路亮如白晝,哪個山賊敢隨便下來或者露頭清理屍體,就是一輪飛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