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炭頭奸詐十足和出人意料的帶隊叛逃,清風寨還剩下的幾十號弟兄,都被震撼了。
除了士氣和兵力的極大打擊外,最大的損失就是丟了山腰卡子,大家隻能守住山脖子卡子。
這個卡子已經是清風寨最後一個要害了。
從這個卡子往上走一段路,山路轉個彎就是正對清風觀山門的幾十級石頭台階了;在山腰卡子上,左側峭壁上還有一道橫的工事,山脖子這邊也有,但是這裏那橫著的工事就是清風觀的一道側麵的院牆!
從這段院牆看下去,就俯瞰卡子的平台工事和下麵的一溜山路,山賊們把這段院牆拆了一半,剩下齊腰高的磚牆,多出來的磚準備用來當滾石往下砸官軍。
若是這個山脖子位置再丟了,那就沒有天險了,隻能和官軍在清風觀裏肉搏了。
原本齊猴子還特意吩咐忠心的弟兄盯著謝家兩隻狗,但是說謝家弟兄想跑和出這個主意的家夥李炭頭自己先跑了!齊猴子自然懨懨的不再理謝家弟兄,仍由兩人嘀嘀咕咕的交頭接耳。
但謝家弟兄並不是臉上一看就長著反骨的家夥,整夥山賊士氣都低到極點,人人臉上都掛著詭異的神情,眼光都遙遙的看向遠方,彷佛一夜之間這裏的山賊都有了變成投奔活命的飛鳥之魂。
齊猴子無奈的看著這一切,隻能徒勞朝著沒人聽他的手下反複大叫:“援兵一定會來,再堅持幾天”,然後又反複無奈的坐下。
原來山腳寨在的時候,還有高狐狸頂著,他的江湖聲望如雷貫耳,以狡詐多計聞名,大家都是衝著他來的,當時雖然丟了山腳寨大家也不至於想什麼,和蕭翰不共戴天的齊猴子更是什麼都不想,就是師叔說什麼,他就幹什麼;
後來師叔跑了,在山腰卡子上,還有個李炭頭幫他撐著,這個李炭頭有人有經驗,也有口碑,大家都覺的他實在,說話算話,大家都信服他;有李炭頭支持自己,雖然麵對難以置信的進攻和折磨,齊猴子覺的天塌下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不了一死唄——齊烈風,轟轟烈烈的戰,風風光光的死,因為死在自己對蕭翰的戰鬥中和對師叔的信任中。
但是誰也想不到一臉老實忠厚的李炭頭最奸詐了,自己帶著手下一夥都跑了!現在齊烈風也隻能依靠最牆頭草的兩個混蛋了,謝家虎和謝家侯,一邊得督促他們死戰不要投降;一邊還要防止他們謀殺自己投降,這真是太累了。
“我太累了,太累了……..師叔,你什麼時候回來啊?”齊猴子閉起眼睛喃喃說道。
幸好官兵鑒於在山腰卡子裏死傷太慘重,也沒有敢倉促的對和山腰卡子一般險要的山脖子發動進攻,他們用了三天時間把木料石料搬上來修建對麵的柵欄防禦工事,其間李炭頭也出來朝弟兄們喊過幾次話,自然還是洗心革麵重新做人有命活那套屁話。
對此,齊猴子也不憤怒了,有氣無力的讓三狗射李炭頭。
當然,三狗這王八蛋第三次把箭釘在了李炭頭兩腳之間的地上;
齊猴子隻是哼了一聲,沒有再管三狗的遊移兩端。
除此之外,齊猴子的菜刀就再也沒有離開過身子,連睡覺都抱著菜刀睡——李炭頭叛逃之時,他等於撿了一條命。這條命他一定要放在和蕭翰的血拚之中,哪怕死在刀劍之下也好,死在亂箭之下也好,死於走投無路返身跳崖自殺也好,但是決不能被某個貪生怕死的狗種把他捆了去交給蕭翰。
那樣死的話,這輩子真是太悲哀了。
而人品最渣的謝家弟兄幾乎無時無刻的在商量如何逃生。
“哥,你說咱們要不要晚上綁了齊猴子送給官軍?這樣功勞豈不是比李炭頭投誠要大了?還多了百兩黃金的賞格?”三狗盯著遠處抱著菜刀的齊猴子賊態兮兮的說道。
“我現在倒在琢磨李炭頭為嘛不殺齊猴子那個傻貨。”二狗手摸著下巴一臉沉思的模樣,慢慢說道:“這老黑臉黑心黑手也黑,竟然在背後編造咱們的瞎話,讓齊猴子把我們支派到山脖子這裏,他和齊猴子在一起,想怎麼跑就怎麼跑。要是逃走的時候,順手給齊猴子一刀不就了了嗎?為什麼不殺?”
“他仁義?”三狗滿臉的難以置信。
“屁來!他都做出這種卑鄙無恥的事,還能仁義?”二狗怒吼道:“李炭頭這個混蛋最壞了最奸了,他不殺齊猴子必有深意!不管是什麼,鐵定不是什麼仁義!”
再次瞄了瞄遠處的齊猴子,三狗也學著大哥那樣手摸下巴,說道:“齊猴子不死,清風寨就不算丟。李炭頭自己逃命,卻還不搞爛寨子?是想給蕭翰添堵吧,嗯,要是齊猴子繼續抵抗官軍,李炭頭在蕭翰眼裏還能有點價值……”
“對!你說得對!”二狗一錘手掌,叫道:“這王八蛋也是害怕寨子一丟,蕭翰就翻臉不認人,那時候剮了他也有可能的!清風寨六大匪首可都是手上有蕭景逸老爺子的血的!”
三狗頓時變了臉色,叫道:“哥,你別這麼說!你要是這麼講,咱們那豈不是無路可走了?”
“唉,官軍太無恥了,什麼時候也來個一言九鼎、說話算話的清官來剿滅我們啊。就像包拯包老爺那樣的,”二狗歎了口氣:“現在官軍都是一群畜生,說話都跟放屁一樣,懂不懂什麼叫一諾千金啊?懂不懂什麼叫樹活皮人活臉啊?搞得人家想投降都怯怯的,真太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