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安置好王學武的遺體,張皓就聽到來自水師的戰報,俞通海以八千水師,力拒十倍於己的敵軍,壯烈犧牲,八千水師無一生還。
張皓本已經為鎮江的事嘔心瀝血,再加上連夜鏖戰和王學武的離去,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再聽到俞通海身故和水師的消息後,隻覺得喉嚨一陣發甜,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還是身後的賈峻見張皓情緒不對,連忙上前接住昏死過去的張皓,高聲喊道: “快請郎中!!!”
且不提因為張皓的昏迷而橫生波折的鎮江,集慶府的朱元璋就接到了前方的飛馬快報,大營遭到了張皓偷襲,前方已經出現了潰敗。
這一次出征,二十萬大軍已經是朱元璋幾乎全部的家當。
即使潰敗,朱元璋相信以徐達的能力,至少也能夠將大部分部隊帶回來。
沒想到壞消息一個接一個。
徐達戰死......
湯和戰死......
常遇春戰死......
胡大海戰死......
馮友勝、陸仲亨等等係數戰死。
在朱元璋傾其集慶府之兵阻攔下追擊的周軍後,朱元璋令人清點收攏潰兵,竟然十不存一,將近二十萬大軍隻剩下了不到兩萬人馬。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朱元璋想把徐達拉過來問問,到底是為什麼出現如此慘敗?
軍事韜略猶在自己之上,而且穩健有餘的徐達,怎麼會被打成這個樣子?
集慶府議事廳。
聽著斥候以及逃回將領的彙報,朱元璋慢慢地了解了整個過程。
等到所有人都說完話,議事廳內再沒有了聲響,隻有死一般的寂靜。
除了朱元璋,其他人好像都刻意壓低了呼吸聲,以免因為呼吸聲過大而被暴怒的朱元璋拉出去砍了。
朱元璋的臉上陰晴不定,良久方才轉頭看向了李善長,苦笑道:“李先生,古往今來,以少勝多的戰爭裏,我們這場慘敗能排第幾?”
李善長本來正在焦急地思考著未來,沒想到朱元璋突然給他來了這麼句話,無奈道:“主公......”
朱元璋歎了口氣,說道:“這一次真的是傷到了筋骨了。以前無數次跌倒,最後慢慢爬起來,都是因為身後跟著這幫子兄弟們。”
“隻是沒有想到,竟然一下子都折損在了這裏,徐兄弟已經做得很好了,隻怪張皓那廝太過用險,讓他們的努力功虧一簣。”
從剛開始的暴怒到現在逐漸地理性,朱元璋設身處地與徐達互換位置,可能死的那個人就是自己了。
李善長猶自勸諫道:“主公莫要灰心,我們仍然坐擁集慶和濠州兩地,他們東山再起也猶未可知。”
朱元璋搖了搖頭道:“你覺得張皓還會再給我這個機會嗎?”
李善長一怔,想到張皓以往的作風,有心說些安慰的話語也說不出來了。
曾經在高郵高家二房做過一段“軍師”的陳到無比關注張皓的一言一行。隻聽陳到喃喃地說道:“張皓曾經說過,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其實張皓這一仗並不難打,雖然不能完勝,但是他那麼多人老老實實地守在鎮江,堅守一段時間完全不是問題,等到咱們糧草不繼,咱們自然退怯。”
宋濂肅然道:“所以他一直的目標就是我們的人,而不隻是守住鎮江。”
朱元璋歎了口氣道:“從現在的結果來看,應該是這樣。”
李善長還欲再言,朱元璋擺了擺手,說道:“各位先生先散了吧!我與徐達、常遇春、湯和從小長到大,幾十年的兄弟,如果他們去了,我想為他們擺上香爐,聊奉上三支清香。”
說完朱元璋艱難起身,向議事廳的後麵走去。
眾人麵麵相覷,卻也沒有人阻攔,因為這件事情無論是從感情還是從利益來看,沒有誰能夠短時間內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