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天外有天(1 / 2)

青山棋社的二樓上,一群人或站或坐,讓這相當寬敞的大廳顯得有些擁擠。

人雖然多,但二樓卻沒多少人聲,一個個沉默不言。隻有間或響起的落子聲音,才讓這裏的氣氛顯得沒有太過沉悶、詭異。

周毅以一對二十一,一臉的淡然,每走過一個棋盤就落下一子,之後便走向下一個對手。

這二十一個對手雖然都是浸淫棋道多年的人物,也都算是一城一地裏數得上號的高手。但他們和周毅的棋力比較起來,實在是有太大的懸殊。

周毅每到一個對手身旁,多則三秒,少則一秒,便提棋落子。而他的對手們,一開始或許還稍稍輕鬆,但隨著棋局的推進,他們思考的時間也就越來越長,一個個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湯興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眼前的棋盤。

棋盤上,黑紅雙方廝殺的激烈,乍一看場麵似乎是五五開,沒有哪一方明顯占優。但仔細琢磨雙方的局勢,就發現黑方已將紅方的棋勢割裂的零零散散。

從這局勢上看,紅方已經陷入了泥潭之中,難以脫身。那些強攻猛打之後終於越過楚河漢界的棋子,卻被黑方死死牽製,進退不能,基本上失去了作用。

雖然紅方的棋子數目上沒有劣勢,但棋勢卻落了下風。紅方如果想要掙脫這泥潭一樣的困局,除了強拚強換之外也沒什麼好辦法。

但如果強拚搶換的話……

湯興看著麵前的棋局,暗暗的搖頭:強拚強換的話,的確能打破眼前的困局,但代價實在慘重。將困局打破之後,恐怕就是一場大潰敗了。

如果繼續在這困局裏糾纏,湯興也實在找不到取勝的機會。這就像是把頭懸在絞索裏,等著對手逐漸收緊絞索,直到徹底窒息而死。

看著眼前的棋局,湯興左右斟酌,遲遲不能落子。

正發愁下一步該怎麼落子,湯興眼角餘光便看到一隻手在棋盤上輕輕的叩了兩下。

周毅看著愁眉不展的湯興,敲了敲棋盤,“你琢磨棋路的時間夠長啊。”

“啊。”

湯興一晃神,看看站在棋盤旁的周毅,有些恍惚:自己想了那麼久?

晃了晃神,湯興才意識到另外一件事情:不是自己想了太久,是這個周毅落子太快了。

周毅在每個對手身上最多耗費三五秒時間,二十個對手通通打過一輪,頂了天也不過一分鍾多一點的時間。

麵對棋盤上那樣的困局,湯興思考一分鍾多一點時間,尋常還真不能說他想的太久。

隻是周毅的動作實在太快,往常看來並不算很長的思考時間和周毅下棋的速度一比,立刻就顯得有些漫長了。

“我……”

湯興正要說話,眼角餘光卻看到一旁站起一個人來。那人緊皺眉頭,搖著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這人湯興認識,棋藝不低,和湯興的水平在五五之間,棋風極有韌性,是個很難纏的對手。

如果不是把他打的毫無辦法,他是不可能主動認輸的。

在那人站起來之後,也就是個前後腳的功夫,又有三個人搖著頭從棋盤旁起身離開。

看著垂頭喪氣的站在一旁的那四人,湯興恍惚了一下:這才下到第幾手?他們四個這麼快就被將死,無棋可走了?

如果不是知道他們和自己是同一立場,湯興都以為這四個人是在演戲了。

看著湯興似乎有些愣神,周毅又敲了敲棋盤,“想不出來?我來幫你看看吧。”

也不等湯興說話,周毅伸手在棋盤上指來點去:“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連點了幾下,周毅給出了自己的結論:“……十步。按照現在這個局勢走下去,你還有十步棋能和我磨。這十步棋走完之後,就是死將。”

“這是你能撐的最久的走法兒了。用其他的路數的話,十步都走不到。”

疊指叩了叩棋盤,周毅看著湯興,又是一笑,“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用這種走法跟你玩的,我沒這麼著急。其他人就不說了,我不想浪費時間。至於你麼……我想跟你慢慢玩。”

“好好想著吧。”周毅看著臉上變顏變色的湯興,對他呲牙一笑,笑容和善又真誠:“我不著急。”

湯興眼皮跳了跳,手微微有些發抖。他看看轉身離開的周毅,想說點什麼,但終究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麼呢?說對方太過狂妄,不知道天高地厚,目中無人?這個名叫周毅的年輕人已經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在這個棋社裏,他還真是有目中無人的資格。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更何況,不管說什麼,也都無法改變自己被這個年輕人步步緊逼,全麵壓製的局麵。雖然他那指點式的姿態,貓捉老鼠一樣的態度,都是實實在在的羞辱。但事實如此,再多說什麼的話,不僅沒用,還會給自己找難堪。

這樣的羞辱雖然讓人血氣衝頭,卻也隻能咬牙忍下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周毅如先閑庭漫步,遊走在十餘張棋盤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