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晚飯,曹愚魯和宋唐去廚房刷了盤子碗筷,便在房簷下站拳樁。周毅則和秦輕月待在堂屋,掰開棋盤對弈。
站了會拳樁,宋唐實在是覺得無聊——一個拳樁站下,雖然全身上下不用運動,但實際上周身大多數肌肉都在用力,是個頗為辛苦的事情。往常站樁雖然一樣辛苦,但站一陣拳樁,就會幹點別的,免得一直站樁實在無聊。
今天倒好,除了站樁之外,曹愚魯沒讓宋唐幹別的。他自己也在站樁,全無半點教宋唐別的東西的樣子。
收了拳樁,宋唐活動手腳,準備把曹愚魯教他的拳招打上一遍。
老房子,房簷寬些,按照套路打拳少不得淋雨,不過直來直往的貼著房簷練拳,倒也還湊合。
剛擺開架勢,一旁的閉著眼的曹愚魯睜開了眼,“別練拳。”
“怎麼了?”宋唐看看曹愚魯,不大明白,“老是站樁也太枯燥了吧?我調劑調劑。”
“陰雨天不能練拳。”曹愚魯又把眼睛給閉上了,輕輕的說著,“這個時候練拳,心氣不對,自然之氣也不對,容易挫誌傷身。”
“在房間裏練拳的話,能比在外麵好點,受到的幹擾沒那麼多。我們現在在屋外,站樁就可以了,不要練拳。”
略頓了頓,曹愚魯又道:“嚴格來說,晚上也不是練拳的好時候。不過,不是太注意呼吸吐納的功夫,晚上練一練也沒關係。非得湊對了時間的話,就得拋卻其他事情,一心練拳了,也沒那個時間。”
曹愚魯平素話少,雖然現在和宋唐也算是熟絡了,但也是聽的多說的少,極為惜字。唯有在說起練拳有關的事情時,他的話才會多一些。
“哦……”
宋唐點了點頭,皺著眉琢磨了一下,“陰雨天不能在外麵練拳,那就能站樁了?這不對吧……”
“嚴格來說,”
曹愚魯擰腰轉跨,換了一個拳樁,“陰雨天在室外站樁也不合適,不過總比練拳要好點。再者來說,現在不是沒事可幹麼?站一站拳樁,漲漲力氣,挺好的。”
“……”
宋唐索性收了架勢,蹲在一邊,點著了一支煙,支棱著耳朵聽堂屋裏的動靜。
倆人就在堂屋的門外,雖然看不到屋內的情況,但屋裏有什麼動靜也能聽個大概。
剛才一直站樁,宋唐是無法分心。現在收了拳樁一心聽牆根兒,實指望能聽到一點屋內倆人的對話。
聽了一支煙的功夫,除了隱隱約約能聽到棋子響動,宋唐再聽不見別的。屋內的周毅和秦輕月沉默無言,話都沒有半句。
“這……”
把煙頭丟了,宋唐看看一邊站樁的曹愚魯,問道:“曹哥,你不好奇?”
“好奇什麼?”曹愚魯一心站樁,順口應聲。
宋唐把聲音壓低了幾分,借著雨聲,力求讓房內的倆人聽不到自己的言語,“這倆人啊……”
“不好奇。”
“……”眨巴眨巴眼,宋唐還不死心,又問:“那曹哥,你說說,你覺得秦輕月怎麼樣?跟周哥配一對,能行麼?”
“你覺得呢?”曹愚魯不答反問。
“我覺得啊……”
宋唐想了想,搖了搖頭,“單說這個秦輕月的話,真沒什麼可挑剔的。不管是長相啊,學曆啊,家世啊,心地啊……都很好,配任何一個我見過的同齡人都足夠了。不過這姑娘啊,眼界高,眼裏不看俗人。打從認識她到現在,我還真沒見過她身邊站著過哪個男人。”
“她配其他男人,那是綽綽有餘,不過配周哥的話……說實在的啊,周哥這樣的人,我也真是頭一次見到,能看的出來我周哥不是一般人。曹哥你和周哥關係親近,對周哥了解的肯定更多,這秦輕月跟周哥相配不相配,你心裏應該比我清楚的多。”
“嗯……”
曹愚魯睜開眼,看了看宋唐,“長相、學曆、家世之類的東西,於其他人而言或許重要,但對於你周哥而言,這些都不重要。至於相配不相配的……”
曹愚魯笑了笑,點了點頭,“現在看著,還行吧。”
“還行?”宋唐看了看曹愚魯。
“看起來不嫌貧愛富,不造作。”曹愚魯又閉上了眼,“這麼看著,還行。”
咂摸著曹愚魯話裏的意思,宋唐不再多說了。
宋唐一直都沒想到,像是秦輕月這樣的女人,竟然還會有旁人擔心她和某個男人相配不相配的時候。但事實上,自己剛才心裏就在掂量這件事情。而掂量的根腳,不是琢磨周毅是不是配得上她,而是秦輕月是不是能和周毅相配。
周毅隻是一個工地上的小工,每天累的不行,拿一個血汗錢。秦輕月則是富家裏長起來的姑娘,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古今中外種種方麵都有涉獵,而且所學頗深,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來,隻有遠觀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