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見到宋如晦的時候,宋如晦雙目緊閉,戴著一個氧氣麵罩,躺在病床上。
這頭被人畏懼、尊重、憤恨、忌憚的老獅子,正陷入昏迷之中,對外界的一切全然不知。
病房裏除了周毅之外,還有宋唐和他父親,以及宋唐的二叔、三叔。
來到醫院的時候,宋唐就為周毅做過了介紹,也算是認識了。
宋唐的父親名叫宋子忠,二叔宋子孝,三叔宋子義。這三人都是親耳聽到了宋如晦的吩咐,知道宋如晦點名要見周毅,對於周毅的前來倒是沒什麼意見,隻是望著周毅的眼神總有些值得琢磨的意味。
周毅也不管這個,跟三人打了招呼,便搬了個凳子,在病房的一個角落裏坐了下來。
除了病房裏的這四個宋家人之外,病房外還有一些宋家人,例如宋唐的二叔、三叔的親眷子女。這些人雖然也是宋家人,卻沒有進入病房的資格,得在外麵枯等著。
照理來說,宋唐這個長孫其實也沒有在這時候待在病房裏的資格。有宋唐的父親和他二叔、三叔在,很多事情也都輪不著宋唐參與。不過宋如晦點名讓宋唐去找周毅,把周毅帶過來,那就是給了宋唐一個守在病房裏的資格。否則的話,大可讓別人去找周毅,用不著非得讓宋唐親自過去。
在病房外枯等的人裏,有兩個人不是宋家人,卻站在病房門口,好像兩尊門神似的。
一個是跟周毅形影不離的曹愚魯,和周毅一道過來,留在病房門外等著周毅招呼。另一個,自然就是宋如晦的心腹,如一杆長槍似的吳行雲。
吳行雲站在這,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沒人有意見。曹愚魯站在這,就惹得許多人眼光古怪的來回打量了。
曹愚魯也不管這些,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風雨隨意的樣子。莫說這些宋家人隻是用眼光掃量他,即便是他們真的走上來說些什麼言語,曹愚魯也是半個字兒都不會搭理。
除了留神聽著周毅的動靜之外,曹愚魯眼下是誰的心思都不琢磨,更不理會。
另一側的吳行雲麵沉似水,和平常一個模樣,臉上全無半點波瀾。
病房裏,周毅自己坐在角落裏,也不跟宋唐和宋子忠三兄弟搭話茬。
宋子忠這三兄弟,眼下一顆心都吊在昏迷著的宋如晦身上,除了初見周毅時互通個姓名以外,也就沒了別的言語。至於宋唐,他倒是和周毅熟識,隻是眼下實在不是個說閑話的時候,也沒心說話,便一直沉默著。
除了宋子忠這三兄弟之間偶然的言語之外,病房中就沒了多少聲息。
這樣帶著沉重味道的沉默,在下午的時候,終於隨著宋如晦的蘇醒被打破了。
“爺爺,您醒了。”
宋唐坐在病床旁,最先發現宋如晦睜開了雙眼。
“嗯……”宋如晦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的氧氣麵罩。
“護士,護士!”
宋子義——宋唐的三叔——往前看了一眼,連忙轉身走出病房,招呼護士過來。
護士和醫生本來就在隔壁的房間隨時待命,聽著招呼,連忙走了進來。
看過了連接到宋如晦身上的種種儀器的讀數之後,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抹了抹額頭的汗珠,長出了一口氣:宋老爺子已經脫離危險了。
有醫生確認過之後,宋唐才將宋如晦的氧氣麵罩摘下。
“嗯……”
躺在病床上,宋如晦眼珠轉動,把圍著病床站著的人看了一遍,點了點頭:“好,好……”
伸手稍稍揮動了一下,宋如晦聲的聲音有些虛弱,“你們……都先出去……周毅,你……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