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臣雖然是問,但看他的架勢,分明是已經認定了周毅的出身。
墨家門人,墨家钜子的親傳後輩。
“王先生你……”周毅看著緊盯著自己的王彥臣,笑著點點頭:“……目光如炬。”
之前稱王彥臣一聲“王老師”,此刻稱他為“王先生”,是因為周毅自認的身份已經不同。
之前是身為書法圈中名不見經傳的新人周毅,如今,是身為墨家钜子親傳後輩的周毅。
王彥臣既然點破了周毅的身份,周毅也就以這個身份麵對王彥臣。
縱然王彥臣是書法國手,聲名顯赫,但身為墨家钜子的親傳後輩,周毅是不可能再以對師長的禮數對待王彥臣的。
“你果然是……”
雖然心裏已經認定了周毅的身份,但聽周毅親口承認,還是讓王彥臣心中大起波瀾。
狠狠的喘了幾口氣,王彥臣微微抬眼,望向天花板:“老天待我不薄,待我不薄啊……雖然沒能見到魏老師,卻見到了得了魏老師真傳的人,還見到了墨家钜子的親傳後輩。”
“待我不薄啊……待我不薄。”
周毅連連擺手,“王先生太客氣了,我當不起你這樣的說法。”
“當得起的,”王彥臣搖搖頭,盯著周毅:“你當得起的。魏老師在京城那麼多年,有不少人向他請教過,但沒聽說過誰能得了他的真髓。至於墨家钜子李臥虎……那就是傳說一樣的人物了,到底有沒有這個人,都沒有很多人能給出個確切的說法。”
“我雖然無緣見那兩位一麵,但卻見到了你。”
王彥臣笑著望向周毅:“你說,老天待我何止不薄?”
“王先生過譽了。”
周毅搖搖頭,“如果不是你說墨家钜子這個身份,我還真不知道你說的李臥虎是誰……我雖然是他的門徒,卻還真不知道這個。”
“怎麼會?”王彥臣微微皺眉,“您是墨家的門人。別人不知道墨家裏的事情,您應該是清楚的,怎麼可能連墨家钜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唔……”
周毅搖了搖頭:“這個就是您有所不知了。我雖然是墨家的門人,也是墨家钜子的門徒,但是我並不是在墨家之內成長起來的。”
看看王彥臣,周毅問道:“我這麼說,您能明白麼?”
“不是在墨家之內成長起來的……”
王彥臣皺著眉重複了一下周毅的說法,微微搖頭:“我對墨家的事情,實在是知道的不多,隻是在聽和魏老師有關的事情的時候,多多少少的聽過一些,也不知道那些說法是真是假……您這話,我聽的不大明白,還請賜教。”
周毅擺了擺手,“賜教不敢當,跟您說點閑話罷了。自從漢朝漢武帝之後,墨家就轉入了暗處。現在這時代裏,還知道墨家的存在的,大概也就隻有同列諸子百家的那些傳承了。您不知道其中的事情,實屬正常。”
“墨家的傳承,有自己的規矩,門裏的傳人幾乎都是從小教養起來的。等長大了之後,該上學、讀書、工作也都按部就班的去做,除開同時接受墨家的理念、傳承之外,和普通人是沒什麼太大的區別的。”
“墨家的人遍布天下,但彼此之間總有見麵的時候。到時候,墨家門人從各地趕來,也算是彼此之間見見麵,熟識熟識。”
“這樣一來,在這種情況下成長起來的墨家門人,對墨家裏的事情還是比較了解的。彼此之間呢,也比較熟識。雖說不能把墨家的人都認識清楚,但墨家裏的重要人物總能認個大概。”
“這樣的墨家門人,可以說是在墨家這一門的門內成長起來的。”
看看入神的聽著的王彥臣,周毅道:“至於我,就和這種在墨家門內成長起來的不同了。”
“我從小就被李老頭子收養在身邊,教我種種東西。等到後來長大了,他才說他是墨家的钜子,說我是墨家的門人。除了他之外,我還真是沒有見過別的墨家門人。”
“至於現如今的墨家裏的事情,他對我幾乎沒怎麼說過。對我說過的,也就隻有墨家自從漢武以來隱藏在暗處的曆史,以及一些墨家的規矩了。”
看著王彥臣,周毅有些慚愧的一笑:“說起來,現如今的墨家裏有什麼人物,我都全然不清楚。我雖然是墨家門人,但對現如今的墨家的事情,知道的實在不多。”
“原來如此……”
王彥臣恍然似的點點頭,消化著周毅話中的信息:“你是李臥虎的親傳,他卻不讓你接觸到其他的墨家門人……墨家钜子,心如淵海,到底是怎樣一個心思,實在不是我能揣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