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第一人民醫院住院部七樓,十數個看上去就不似善類的男人或坐或站,待在走廊裏。
雖然這些人彼此交談時聲音頗低,也不吵鬧,但是偶爾的一個眼神,實在是讓過往的病人、醫生都覺得心裏有點發毛。
有護士壯著膽子走過去,說醫院探視有規矩,不允許有這麼多人在這裏雲雲,眾人也不言語,隻是一個個定定的盯著說話的護士。
壯著膽子過去說話的小護士,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帶著殺氣的眼神”。正慌張的時候,還是這群人裏的一個青年人站出來,低聲軟語的對小護士說,自己這群人不吵鬧,不亂動,不會影響其他人,希望醫院方麵稍微的通融一下。
小護士忙不迭的應了,逃也似的回到了護士站。雖然護士、醫生看著那群人總覺得有點心裏發毛的感覺,但是他們也確實沒有影響到其他人,看起來又不是善茬,也就隻能這麼將就著了。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文刀看了看其他在椅子上坐著的元老的臉色。
他們的臉色都不好看。
來到醫院之後,文刀就和跟他一起過來的元老們進了病房。
病房裏隻有螞蝗一個人。問過了醫院的醫生和護士,才知道這是送螞蝗過來的人要求的,為此還花了大價錢。醫院也沒有跟錢過不去的道理,就給了螞蝗開辟了一個獨立病房。
雖然知道這個躺在七號病房裏的就是螞蝗,但初看之下,文刀險些認不出來。
這才幾天的功夫?螞蝗就已經徹底的沒了人樣了。
螞蝗身上的零件兒雖然都沒有短少,但是渾身的肌肉都嚴重的縮水,幹癟而僵硬。身上的皮膚,也是片片龜裂,慘不忍睹。
螞蝗那張肌肉縮水的臉,再多上幾道皮膚龜裂的血痕,實在是讓人不容易認的出來。
把負責螞蝗的醫生、護士叫來問了,醫生才吞吞吐吐的說了:這個病人被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送他過來的人說,這個病人是在鹽場裏打工的,不知道因為什麼,昏倒在了儲鹽的倉庫裏,而且還沒人發現。今天打開倉庫,整裝食鹽,才發現了這個倒在鹽堆裏的病人。
醫生也覺得這個說法很奇怪,但是送這個病人過來的人撂下錢之後,轉身就離開了,根本就沒有說更多的事情。這病人昏迷著,雖然有錢在這放著,但是沒有家屬、朋友出麵,住院手續都不好辦,醫院這邊也正發愁呢。
如果不是文刀等人來的及時,醫院方麵都琢磨著是不是該報警了。
聽醫生這麼說,文刀便說自己是螞蝗的朋友,幫螞蝗把沒有辦完的手續辦妥了。
辦理了這些之後,文刀也問了醫生,想問問螞蝗該怎麼治療。醫生被問及,也是一臉的愁容,說是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隻能先以保守手段治療。
說著這些,醫生也不由得感慨,說這病人是真的命大,脫水成這樣了竟然還有一口氣在。如果是正常情況的話,如此嚴重的脫水下還能保持生命體征,可稱得上是不可思議了。
醫生的話文刀聽了,那些和他一同過來的元老們也都聽到了。
醫生不明就裏,文刀等人聽過醫生的轉述之後,心裏是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的:那個做事總是出人意料的白亮,大概是把螞蝗丟進了鹽堆裏吧……送螞蝗過來的人句句不離鹽字兒,應該就是要讓聽了這些話醫生,把這件事情轉述給其他知道內情的人聽。
外號螞蝗,卻被人丟進了鹽堆。
很難說白亮有這樣的舉動,到底是不是他那古怪的幽默感在作祟。
從前有一個人外號螞蝗,卻被人丟進了鹽堆……這聽起來的確像是一個笑話,但親眼看到螞蝗的模樣的人,都沒辦法笑得出來。
螞蝗是活著,心髒還在跳著,也還能喘氣,但隻要想一想他這幾天裏經曆的事情,恐怕都會覺得被人一槍崩了要更輕鬆一些。
被埋在鹽堆了,一點一點的脫水,整個人一點一點的變幹……經曆過這種事情之後,就算以後完全康複了,恐怕也會做一輩子噩夢吧?
白亮如果把螞蝗給幹掉了,眾人或許會歎息,或許會憤怒,或許會暗暗的記下白亮一筆帳……但不管有怎樣的反應,螞蝗被白亮幹掉這件事情都不會讓眾人覺得意外或者恐懼。
但現在白亮沒有幹掉螞蝗,隻是用一種近乎冷笑話的方式折騰了螞蝗一番。
這態度是很明白的:螞蝗幹了足夠讓我幹掉他的事情,但是我沒有幹掉他,而是用一些有意思的手段慢慢慢慢的炮製他。我玩兒的心滿意足了,就把他放掉,然後讓他這輩子都對“鹽”這個字印象深刻。
螞蝗的確是沒死,但他被白亮炮製的這幾天裏……他應該是生不如死。
和文刀一起過來的元老們,都覺得心裏有點發緊,腦後有點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