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病房裏,燈光暗淡,隻留下了一個壁燈照亮,免得病床上的病人無法安睡。
徐癡虎蹲在牆角,閉目安睡,手指縫裏夾著一支煙。
他睡覺時雖然很警醒,但也很難一直保持著睡覺時仍舊警醒的狀態。一直不眠不睡,更不是長久的辦法。
手指縫裏的那支煙,就是一個保持警醒的保險。
香煙燃盡的時候,一定會灼痛他的手指,徐癡虎就會因此而立刻清醒。在確定沒有出現任何狀況之後,徐癡虎會再點燃一支煙,仍舊用手指夾著,然後再度進入極淺的睡眠。
這種狀態下,即便是有人從病房外走過,徐癡虎都會被立刻驚醒,不會被人悄無聲息的摸進病房。隻是這種狀態無法持久,為了避免陷入深度的睡眠,徐癡虎才會反複的點燃香煙,用灼痛將有可能陷入沉睡的自己一下拉回清醒。
雖然在病房裏點煙不大好吧……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徐癡虎倒是更中意用線香來替代香煙,他對那玩意兒的燃燒時間把握的更準一些。但是眼下手頭沒有這東西,也就隻能將就了。宋如晦也不是普通病人,是刀光劍影裏走出來的人物,對此就更不在意了。
一支煙還沒燃盡,徐癡虎的手機上傳來的一陣陣震動,讓他從極淺的睡眠中清醒了過來。
拿出手機,看了看電話號碼,徐癡虎接通了電話,將聲音壓的低低的:“……好,好……明白,明白……好,我清楚了。”
掛斷了這個十來秒的電話,徐癡虎順手摁熄了煙頭,站起身,一邊動作輕巧的活動著身體,一邊輕手輕腳的走到了病床旁。
病床上,宋如晦正在安睡。
“宋爺,宋爺?”徐癡虎輕輕的推了推宋如晦的胳膊,低聲喚著宋如晦,“宋爺,宋爺?”
宋如晦緩緩睜開雙眼,看了看麵前的徐癡虎,微微皺著眉,“怎麼了?有事?”
“沒,沒事,沒事。”徐癡虎一臉歉疚,搓著手,“我突然餓了,想去吃點東西……您吃點什麼麼?我給您捎來。”
“哦……”宋如晦點點頭,又微微搖頭,“不用了。”
“得了。”徐癡虎搓著手,“那您睡著,我去去就來。”
“嗯。”宋如晦說,“你去吧。”
徐癡虎輕手輕腳的走出病房,帶上了房門,宋如晦也聽不到身在門外的徐癡虎的腳步聲--徐癡虎的腳步輕的驚人,即便有心去聽,也很難聽到他的動靜。
病房裏,宋如晦盯著天花板看了一陣,若有所思。
幾分鍾後,隨著輕輕的響動,病房門被人推開了。
宋如晦轉頭往門口看去,借著稍稍昏暗的燈光,倒也能看清來人到底是誰。
看著走入病房的來人,宋如晦心裏有些疑惑,“是你?”
“是我。”來人走進病床,活動了一下身體,看著宋如晦。
“你快死了。”來人說。
周毅一行人來到侯四麵館的時候,侯四麵館外的街道上已經停了不少車,車旁都是眼神凶狠的混子們。這些混子成群站著,抽煙聊天,同時不斷的掃量著站在別處的其他混子。
在這裏站著的混子,不是白亮的人就是宋子孝的人。隨著周毅一行人的到來,以文刀的手下為主的混子們也在街麵上占據了一塊位置。
周毅知道,文刀手下不止這些人。在車上的時候文刀不斷的接打電話,把手下的混子們布置在了一條街之外的地方。一旦這裏有什麼變故,文刀手下的混子們就會立刻趕到,撐住場麵。
現如今,文刀手下可不單單是他自己的人,還有鏈子、七萬以及其他宋家元老調派過來的精銳。在現在這個時候,這些人無論原本是跟著誰混街麵的,此刻都要接受文刀的調遣。
文刀有這樣的安排,白亮和宋子孝自然也會有相應的安排。誰都知道今天晚上是宴無好宴,或許飯桌上就直接要流血。就算是心再怎麼寬,也不會全然不做一點準備,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白亮的人也到了……”
下了車,文刀掃了掃街麵上的人,皺起了眉頭。
白亮手底下那幾個數得上號的人物,現在就在街麵上帶著人站著,和宋子孝的人遙遙對望。
看了看周毅,文刀低聲問:“周先生,穩妥麼?”
周毅和白亮之間的合作,文刀雖然知道的不甚清楚,但也摸得著其中的一些脈絡。他雖然相信周毅,卻實在沒辦法在這個時候相信白亮。
天知道那個瘋子會幹出什麼事來?
“還行吧。”周毅笑了笑,將手腕纏著的拴馬索鬆開了一環,手指輕輕的掐著念珠。
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是要把心給定下來。
周毅不想讓其他人看出自己深藏的那點不安--雖然他針對今天的局麵做了很多算計,很多布置,很多推演,但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到底是成是敗都是未知之數。
想了想,周毅看看身旁的鏈子和七萬,“鏈哥,七哥,你們把咱的人手布置一下。咱來的晚了點,好位置是站不上了,但咱的人的位置也不能太差,是吧?萬一出了什麼事,他們卻被人擋在麵館外麵了,這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