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回想起了那斬斷自己胳膊的一刀,斷臂處的疼痛潮水般湧來,直襲吳行雲的大腦,讓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斷臂的疼痛。
瞬間,吳行雲滿頭大汗,黃豆大的汗珠不斷的從皮膚下蹦出。
吳行雲緊咬著牙,臉上的肌肉因為疼痛而不住的痙攣、扭曲。
這是能把人生生疼昏過去的痛感,吳行雲卻咬牙忍住了,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是條漢子。”
曹愚魯的聲音裏透著一股涼意,比抵在吳行雲脖子下麵的刀鋒更涼幾分。
“哈……哈……是,是個高手。”
吳行雲此刻隻能發出氣聲了,“我從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快刀……厲害,厲害……問你一句,你砍斷我腰肌、腿筋、腳筋那幾下,到底算是幾刀?”
“一刀。”
曹愚魯伸出手,在吳行雲眼前比劃了一下,“折字刀,一刀三折,不算什麼獨門刀法,隻是對刀入刀出的角度要求更高一些,得多練練才能練成。”
“練……多少,多少次?”吳行雲問。
“數不清了。”曹愚魯說,“這種東西,沒必要去計數,練成了就是練成了,沒練成就是沒練成,多少次沒有意義。”
“斷,斷我手的那一刀……”吳行雲稍稍喘了口氣,“……好快。”
“是你慢了。”曹愚魯說。
“哈,哈……”吳行雲喘著氣,“你那把刀……好刀,什麼來路?”
“算是家傳的。”
“一般人家裏,可出不了你和他這樣的人物……你們到底是什麼來路。”
“你不用知道的來路。”
吳行雲慘笑,“我這麼一個將死的人,嘴最嚴實,難道還怕我泄密?”
“不是這個。”曹愚魯說的很懇切,“我沒有羞辱你的意思,但是你是真的沒這個資格……我們兩個的出身,你想象不到,也不用去想。”
說著,曹愚魯一手罩在吳行雲頭頂,摁牢了他的腦袋,另一隻握著墨雲鋒的手緊了幾分。
曹愚魯的語調很平淡:“你雖然是個我不欣賞的叛徒,但我敬你是個少見的高手。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或者有什麼要交代的事情,要交給別人的東西的話……說出來,我盡量幫你辦了。”
“一個……問題。”
因為失血,吳行雲的嘴唇已經發白,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但是有一個疑問仍舊縈繞他在心頭,不得出個答案的話,吳行雲覺得自己就算是死都閉不上眼。
吳行雲有些艱難的說著:“你……你們,什麼時候盯上我的?我……我好像……沒露出破綻。”
曹愚魯沉默了片刻:“從很久之前。”
“哦……很久……之前?”吳行雲問,“詳細的呢?到底是……多久之前?”
“很久之前,毅子跟你要過一份資料,你在上麵列出了很多江城的道上人物。毅子看過那份資料,又見過其中的一些人之後,就覺得你不大可信了。”
“毅子說,你給出的那份資料看似詳盡,但是卻漏掉了一些重要的細節。毅子反複揣摩之後,終於確定了這一點。他當時就說,即便你沒有惡意,也絕不可信。”
曹愚魯不緊不慢的說著:“後來跟你接觸的多了,在江城道上經曆的多了,毅子對你的了解也就更多。倒不是對你這個人的了解,而是對你的處境、前路的了解。”
“你是宋老爺子的副手、心腹,在某些時候你說的話甚至能夠代表宋老爺子的態度和意見,就算是江城道上數得著的黑道頭目,對你都有幾分忌憚。在宋老爺子這一係裏,你地位超然,宋子孝和宋子義兩兄弟有時候都得揣摩你的態度。”
“你是真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同樣的,你空有名聲,卻沒有地盤。空有實力,卻沒有手下。你雖然地位超然、聲名顯赫,卻終究不是下棋的人,而是依附在宋老爺子手裏的一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