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寫字樓的一間辦公室裏,周毅總算是見到了張玄羽口中所說的那些“張家人”。
說是“辦公室”,這地方倒是寬敞,是一百多平方米的一個大廳。除了基本的裝修之外,就隻有一套沙發茶幾,連辦公桌都沒一張。
沙發上坐著四個男人,都是二三十歲上下的年輕人,正打著撲克。
落地窗旁還站著一個男人,背對著眾人,端著一個茶杯,正看著窗外,似乎有些出神。
張玄羽左右環視了一周,微微點頭,“這辦公室的采光還不錯。”
張玄羽把“辦公室”這三個字說的稍重了幾分,意味不言自明。
周毅也看的暗暗搖頭:這地方,說是辦公室,但哪有點“辦公室”該有的樣子?倒是很像某些不法產業的窩點。
“哈哈哈哈……”
坐著打牌的四個男人裏,有一個扔掉了手裏的撲克牌,起身向張玄羽走來,笑模笑樣的:“……大小姐取笑了,取笑了!”
這人看起來有個三十歲上下,穿的很休閑,有點所謂的“富貴閑人”的味道。
走到近前,青年人看著張玄羽,一臉的慚愧,“哈哈哈哈……我們這不是剛到這地方麼,所有事情都還沒能理順清楚,能租下這個辦公室已經算是事兒幹的利索了。這辦公室裏的確是差了點陳設布置,看起來是寒酸了些,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以後慢慢添置吧。”
回頭看看辦公室裏的落地窗,青年人又望向張玄羽,“大小姐說這裏采光不錯?哈哈哈哈……好不容易選定的,花了不少功夫。畢竟是要長久待著的地方,不能不用心。大小姐喜歡的話,我在這間辦公室裏為您留個位置?以後大家一起辦公,大小姐也能多指點指點我們,這是好事兒啊。”
“好意心領了。”張玄羽笑的很有分寸,“我更喜歡清靜一點。有什麼事情的話大可以去找我,畢竟我們的辦公室在同一個樓層,走動起來很容易。”
“有大小姐這句話,以後我就敢叨擾大小姐了。”青年人向張玄羽略作示意,“地方寒酸了些,希望大小姐不要介意……請,請坐吧。”
坐在沙發上的三個年輕人,已經將沙發上的撲克牌收拾了起來,一個個站在一旁,多少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鏡哥一口一個大小姐,”張玄羽舉步走向沙發,看著身側的青年人,“如果不是取笑我,那就是生分了。”
“哈哈哈哈,沒有,沒有的事兒!”被稱作“鏡哥”的青年人未言先笑,這似乎是他的一個習慣,“你我都姓張,是一家裏出來的,哪兒有什麼生分不生分的?叫一聲大小姐,是尊重,絕沒有任何取笑的意思!”
跟在兩人身後的周毅聽著張玄羽和“鏡哥”的交談,心裏已經有了幾分品評。
對於這種人,李老爺子曾有過相當辛辣的品評:未曾開言便發笑,多半麵善心毒,非奸即偽。
這個品評聽起來似乎略顯苛刻,也有幾分偏頗。
但周毅這些年遇人不少,其中還真有不少“笑在話前”的人。細細品味下來,就能發現那些人還真沒能跳出李老爺子那看似偏頗的品評。
眼前這個“鏡哥”,大概也是此類中人。
張玄羽坐在沙發上,抬眼看看“鏡哥”以及那三個年輕人,“坐吧。”
“啊,坐,坐……”“鏡哥”笑著招呼三人,在張玄羽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周毅站在張玄羽背後,雙眼藏在墨鏡之後,能讓他的視線毫無顧忌的在四人身上掃來掃去,同時又不被四人所發覺。
暗暗感慨著“這墨鏡的確有點用處”的同時,周毅也發現了點有趣的事情:除了那個“鏡哥”之外,剩下的三個年輕人在麵對張玄羽的時候都明顯的有些局促不安,以至於或是目光遊移、或是低頭閃躲,總之就是不敢直麵張玄羽。
能麵對張玄羽還談笑自若的,也就隻有那個鏡哥了。
至於站在落地窗前的那個男人,從張玄羽一行人走進這間辦公室就沒做過聲,也沒有任何動作,張玄羽也好像壓根就沒看到這個人的存在似的,視線都沒往那個方向落過。
看著那個落地窗前的背影,周毅心裏有點不怎麼良善的念叨:這架勢,這姿態……嘖,甚叫裝逼慣犯?這就是裝逼慣犯啊!不知道的,或許還覺得這是個懶得和俗人對談的絕世人物呢。
“說起來也有趣。”
張玄羽看著和她對坐的四人,視線從四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那位鏡哥身上:“你們在林城要做什麼生意?”
“哈哈哈哈,不是生意,不是生意……”鏡哥連連擺手,臉都快笑爛了:“我們啊,不做自己的生意,是從旁協助你。”
張玄羽輕輕挑眉,沒做聲。
“你出了事之後,家裏上上下下都很緊張。你一個人孤身在外,本來就讓人放心不下,現在又出了這種事情,就更讓家裏人揪心了。”鏡哥笑著,“我們這次過來,一是代表家裏來探望探望你,二來,是從旁協助你,幫你多長幾雙眼睛耳朵,免得你在生意場上結了仇家又不自知,被人傷了。同時,我們也是幫著你經營一下人際關係,做些應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