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天中午,周毅正燒著菜,在客廳裏作畫的張玄羽將周毅的手機送進了廚房,“你的電話。”
“哦。”周毅接過手機,“菜快好了,收拾桌子準備吃飯。”
“好。”
是顏青詞打來的電話。
“青詞啊……”周毅手裏忙活著,跟顏青詞聊著閑天,“……吃了麼?”
“……”顏青詞顯然沒料想到這樣的對白,沉默了幾秒才說話,“……還沒。”
“差不多都快飯點兒了,怎麼還沒吃飯呢?”
周毅燒著菜,“人是鐵飯是鋼,再忙都得吃飯,知道吧……忙什麼呢?飯都顧不上吃了?”
“嗯……”顏青詞的聲音顯得很認真,“……我去見了幾個多年未見的朋友。了斷我和王逢之間的恩怨之前,我總是覺得沒臉去見他們,現在自覺有了點麵目,就和他們見了個麵。之後,我在和一些江湖上的人接觸,想聽聽江湖上有沒有什麼新的動靜……”
沒等顏青詞說完,周毅就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我就是問你在忙點啥,怎麼不吃飯,你不用搞的這麼認真,搞得像是彙報工作似的……看起來你壓力有點大啊,青詞!”
“……還好。”顏青詞說。
大概是聽著電話裏的聲音有點不大對勁,顏青詞想了想,頗為謹慎的問:“……周先生,您在……忙麼?”
“不算忙。”周毅說,“正在做菜呢,等會兒準備吃飯。”
“……”
顏青詞又是一陣沉默。
沒辦法,他實在是很難把“墨家钜子周毅”和“下廚做菜”這件事情聯係到一起去。
“我的手藝可不賴。”周毅念叨著,“什麼時候咱碰麵了,也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我本來是要趕過去的,周先生。”顏青詞的聲音聽起來稍微的有點緊張,“隻不過最近聽到了一些消息,我……”
“……”周毅啞然失笑,“青詞,我沒催促你的意思。你有什麼事情要做的話就做,我這邊兒暫時也沒需要你幫忙的事情。”
“不,周先生,我聽到的消息跟您有關係。”顏青詞說:“周先生,您知道……暗網麼?”
“……呃……”
這事兒周毅一直都在心裏擱著,隻是實在沒頭緒,懶得去想——時刻想著有人準備要幹掉自己,是一件會讓人變得焦慮的事情。
這兩天忙著,周毅差點就把這事兒給暫時忘掉了,沒曾想又被顏青詞提了起來。
“您……”顏青詞一驚,“您知道這件事情?難道已經有人動手了?!”
“沒有,沒有……”周毅解釋著:“我是知道這件事情,不過暫時來看,還沒有人要對我動手……呃,至少我眼下還沒什麼發現。”
想了想,周毅問,“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從一些做刀尖兒生意的人那裏聽來的。”
顏青詞說的不大自然,“……那些人,是江湖道兒上幹髒活的人,要錢不要命。這樣的消息,他們聽的最多,找的最勤。我本來想和其中的一些人接洽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可用的人,為以後辦事而做些準備,結果卻聽到了這個消息。”
顏青詞對墨家人的理念還是相當了解的。
那些為了錢而做殺人生意的亡命徒,在墨家人眼裏恐怕就是所謂的“可殺之輩”,碰麵之後不幹掉他們就算是克製了。顏青詞和這些人打交道,是很有可能被出身墨家的人瞧不上的。
對周毅這個墨家钜子親自教育出來的墨家門人說這些,顏青詞自然有些不大輕鬆。
“嗯……”
周毅的反應倒是很淡然,“你是出身縱橫門下的縱橫士,跟各行各門的人多打交道也是應該的……針對我的懸賞是誰發出來的?你有頭緒麼?”
“暫時還沒有比較確切的消息……不過這個懸賞很怪異。”顏青詞有些遲疑不定的說著,“這個懸賞針對的,隻是‘周毅’這個身份,這顯得有些……”
“針對的是‘周毅’這個身份……”周毅琢磨著顏青詞話裏的意思,“你是說,這個懸賞針對的是身為普通民眾的‘周毅’,而不是有更多身份的‘周毅’?”
“大致如此。”
顏青詞說:“和這個懸賞有關的消息裏,都沒有提及和墨家、江湖之類有關的內容。如果不是我看到了您的照片的話,我還以為這隻不過是重名的兩個人,根本不會多想。”
“唔……”周毅心裏盤算著,問顏青詞,“你怎麼想?”
“有幾個可能。”顏青詞說,“一,發布這個懸賞的人,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們要對付的到底是誰;二,發布這個懸賞的人,根本不知道您的其他身份,隻是跟您有仇,想要借別人的手取您的命。”
“最後一種可能,就是做這件事情的人故布疑陣,想要造出他‘不知深淺’的假象,以此隱瞞他對您的了解。如果是這樣的話,眼下針對您的懸賞極有可能是障眼法,包括這些消息的泄露,也都隻是為了引起您注意、轉移您的視線的障眼法,好借此時機做他真正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