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些警察的身份,周毅一直在懷疑,一直在提防。
齊鴻天的手段周毅已經領教過了,實在是讓人難以防備,周毅一絲都不敢放鬆。
在那些警察突入之後,看著他們手裏的手槍,周毅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壓住自己的殺心,沒有讓曹愚魯暴起殺人:如果這些警察是齊鴻天的人冒充的,那就絕不能受製於他們,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周毅克製著自己心底的不安和殺心,準備冒這天大的風險,去看一看這些警察的身份,同時在警察的注視下,拋給曹愚魯一支煙——曹愚魯並沒有抽煙的習慣,拋給他的那支煙,實則是讓曹愚魯注意自己的信號、隨時準備動手殺人的暗示。
在許多個瞬間,腦袋裏緊緊的繃著一根弦的周毅險些向曹愚魯發出信號:在齊鴻天隨時有可能對自己下手的這個時候,在齊鴻天的人極有可能冒充成警察上門突襲的狀況下,這些持槍而來、無法讓周毅完全確認身份的警察,讓周毅感受到了性命一線的危機感。
萬幸,周毅克製住了自己。否則曹愚魯暴起殺人,不單要犯下襲殺警察的大錯,己方的四人中誰能在亂戰之中全須全尾的活下來,那也是個未知之數。
——但在某些瞬間,周毅是真的覺得就算是拚著四人盡數栽在這裏來拚殺一番,也好過被冒充警察的襲擊者摁著腦袋當雞殺。
萬幸,周毅沒有被這種判斷左右思維。
坐在餐椅上,剛鬆過一口氣的周毅“嘿”的笑了一聲,“我敢砸鍋賣鐵打個賭,賭這是齊鴻天搞出來的事情,而且他的人現在就盯著這個大廈的出入口,看那些警察是不是把我們給一窩端了。”
“警察們自己出去了,沒把我們給帶走,這就暴露了一個信息。”
周毅看看曹愚魯,又看看徐癡虎,攤了攤手,“……這說明我們這個房子裏沒槍。如果我們這個房子裏有槍的話,在警察的搜查下根本就藏不住,警察就不可能不帶走我們。”
“知道我們這個房子裏沒有放著槍之後……”
周毅敲了敲桌子,“……他們如果想殺我的話,現在就該來了。”
“我去地下車庫。”徐癡虎活動了一下手腕,拎起了兩把短刀,順手又抄起了那套精鋼飛鏢——說是飛鏢,實則是數十支細窄而銳利的飛刀,每支都有十餘厘米長短。
“去什麼?”曹愚魯頭都不抬,也不去看徐癡虎,“去送死?他們有可能在車上動手腳,也可能在盯著地下車庫。你現在過去,不是去找死?”
“十分鍾,我差不多就能打個來回了。”
徐癡虎將家夥事兒在身上放好,“我會做點準備。如果我那邊情況不妙,我會在這十分鍾內想辦法引發個混亂,你們可以趁著混亂找條路離開。如果十分鍾後我沒回來,這大廈裏也沒鬧出什麼大動靜、大混亂,可能是我已經……”
“打住。”
周毅抬了抬手,聲音不高不低,卻生生將徐癡虎的話茬截斷了。
徐癡虎張了張嘴,沒再繼續說下去。
“你叫我一聲魁爺,就是給我賣命的人,你的命在我這可是很值錢的,不能在這種地方拿出去玩。”
周毅看了看徐癡虎,“還沒到那個時候,別想著拚命。我這人迷信,那些不吉利的話少說,我不愛聽。”
“那……”徐癡虎看著周毅,“……我們總不能在這裏等吧魁爺?他們這次肯定是拎著火器過來的,憑著這些家夥事兒……”
徐癡虎沒繼續說下去。
“這種事情……”周毅笑了笑,“報警吧。”
徐癡虎眨了眨眼,“……啊?”
身在江湖道上,徐癡虎在涉及江湖爭鬥的時候,從來沒想過“報警”這種事情——倒不是因為什麼“江湖事江湖了,絕不牽扯官府”之類的扯淡規矩,而是因為涉事的雙方都不幹淨,一旦把警察扯進來,雙方都吃不了好果子。
“這種事情,肯定是要報警的呀……”
周毅笑著,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在電話被接通之後,周毅深吸了一口氣,中氣十足的大吼:“王獄!別他媽再縮著了,老子眼看著就要死了!”
在張權飽含懼意的注視下,滿身鮮血的魏尚君拖著一個人走進了別墅。
在她“清理”了那些不速之客之後,魏尚君就通過對講機向別墅內發出了信息。一片漆黑的別墅裏,終於又恢複了光亮。
而在這燈火通明的光照之下,張權更能看清魏尚君身上的淋漓鮮血,以及被她抓著衣領、拖死狗似的拖進來的那個男人臉上的血汙。
魏尚君抬起頭,看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微微發抖的張權,點點頭,“對不起,弄髒你的地毯了。”
她滿身鮮血,臉上卻幹幹淨淨,沒沾上一點血汙。
此時此刻,這張白淨、漂亮的臉蛋看在張權眼裏,卻顯得更加嚇人了。
“還活著麼?”魏虎丘看了看魏尚君拖進來的男人,微微皺著眉頭,“別是快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