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平並沒有在電話裏說太多事情,他隻是將眼下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為周毅和張玄羽講解清楚,完成自己的任務。
關於呂平所說的一句話,周毅和呂平反複確認了數次:“關於張玄羽,張老爺子當年到底是怎麼說的?‘她有能力做些事情,讓張家走上正軌。’這話,到底是張老爺子的原話,還是你師父或者你自己歸納的?”
“為人傳話,不敢失言。”呂平說,“我師父說,這話是張老爺子當年的原話,他沒有更改過一字一句。為了讓自己記憶深刻,他還將這些話刻在了一塊木板上,不至於把張老爺子的話給錯漏了一字半句。那塊木板我看過,一字一句都沒有差錯。”
“這塊木板現在在哪?”周毅追問。
呂平說:“在去為張齊山送行之前,被我燒掉了。”
“嗯?”周毅不由得大皺眉頭。
說來說去,還是沒個留證啊……
“肯定是要燒掉的。”呂平言語淡然,“我既然要做這件事情,那麼關於這件事情的一切消息都隻能落在話裏,不能落在實處。否則,張齊山之死就要和張老爺子扯上關係,為張老爺子的身後名著想,我要將這件事情和張老爺子之間的所有聯係全都斬斷。”
“那你現在在哪?”周毅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泰國。”
呂平倒是毫無隱瞞之意,“我聽別人說泰國是個好地方,氣候溫暖宜人,風景秀麗,很適合長住。我殺了張齊山,鬧出的動靜肯定不小,國內無法容身,泰國倒是我容身的好地方。”
“泰國……”
周毅想了想,“避風頭的話,倒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是避風頭,是長住。”呂平糾正著周毅的說法,“我會在泰國待上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可能會從泰國去其他地方。我之所以留在國內,就是因為我要完成我師父交代下來的事情,現在該做的事情做完了,我想四處去看看。”
“但是無論之後去哪,我都不會回國了。這次通話是我和你、和大小姐的第一次通話,也會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們不會有任何聯絡,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周毅還想從呂平口中挖出更多的消息,奈何呂平卻不肯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拿著手機看了看,周毅收起了再按照電話號碼打過去的心思——用膝蓋想都知道,電話那邊的呂平在掛斷電話之後,肯定會將這部電話棄之不用,沒有留下更多痕跡的道理。
呂平……
張齊山……
周毅揉了揉太陽穴。
自己好不容易布置出了眼下的局麵,哪曾想會半路上殺出個呂平來,將自己有關張家的布局徹底打亂?
之前做的事情雖然不至於瞬間成了無用功,但張齊山一死,張家的局勢會在轉瞬之間陷入混亂,局勢會變得更加複雜。之前的構想,以及圍繞那些構想所做的事情,就有些不大適應於眼下的局麵了。
但這一片混亂的局麵之中……
周毅的腦海裏,迅速的推演著“張齊山之死”這件事情所能引發的種種情況。
坐在床邊的張玄羽輕輕的歎了口氣,拿過周毅手中的手機,稍稍擺弄,手機裏再度傳來了呂平的聲音:“……我叫呂平……”
“錄音了?”周毅問。
“嗯。”
張玄羽點點頭,將通話錄音關閉,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出於謹慎做了個錄音,可惜,這份錄音看起來派不上什麼用場。”
周毅默然。
這份錄音裏所說的事情不能泄露,否則就是張家的一大醜聞,除了為眼下的局勢更增添幾分混亂之外毫無幫助;呂平所說的那些話對於張玄羽而言也過於有利,很容易讓人認為這是張玄羽和別人演的一場戲,為她介入張家事務作為依憑。
甚至,這個錄音會為別人提供向張玄羽發難的武器:刺殺了張齊山的呂平,為什麼偏偏要向張玄羽彙報這個消息?是真的如呂平所說,這是張老爺子多年之前留下的計劃,還是說這壓根是張玄羽一手策劃的陰謀呢?
這份錄音一旦泄露,對於周毅和張玄羽而言弊大於利,基本上派不上用場。與其琢磨著用這份錄音做點什麼,倒不如將這份錄音捏在手裏,然後暫時忘了有這麼一檔子事情,看日後是否有運用這份錄音的機會。
“你覺得這個呂平說的可信麼?”張玄羽問道。
“應該是可信的。”
周毅在和呂平對話的時候,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不僅沒有情緒上的波動,連呼吸都很平穩自然。如果是一個人要偽詐謊騙,就算是能壓著情緒上的波瀾起伏,但卻掩蓋不住呼吸上的長短深淺。這種東西很難不露痕跡的控製,不難甄別。”
“我仔細聽過他的呼吸聲,沒發現什麼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