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齊山的葬禮我當然應該去,但是有一個難題。”
張玄羽畫著畫,人躲在畫架後麵,聲音顯得有些飄忽不定,心思顯然都落在畫上,沒太在意兩人所說的話題。
“什麼難題?”周毅問。
“……”張玄羽從畫架後麵探出頭,微微皺眉看著周毅,“哭不出來怎麼辦?裝哭這種事情我做不來,不哭好像也說不過去,但是我是真的哭不出來……張齊山死,張權死,我雖然不算是特別高興,但也覺得頗為欣慰,想哭是真的哭不出來。”
“……”周毅謹慎的想了想,“那就不哭吧,我覺得已經涼透的張齊山和張權對這個不會有多少意見的。”
“刻薄。”張玄羽搖了搖頭,又鑽回畫架後麵繼續忙碌了。
和張齊林通過電話之後,周毅就將事情轉告了張玄羽,同時也說了自己的想法和大致的計劃。
“參加葬禮”這個舉動所隱藏的含義,遠比“參加葬禮”這件事情本身重要。
張齊林自然是希望周毅和張玄羽去參加葬禮的——這葬禮將會由他來操辦,周毅和張玄羽去參加葬禮的話,既是給了死者一個尊重,同時也表明了願意邁入“由張齊林主導”的張家,這種信號會被釋放到各方各處,會落在所有人眼裏,對於位置尚且不穩的張齊林而言大有好處。
如果周毅和張玄羽都沒有露麵的話,在有心人看來,這可就大有意味了。
對於周毅而言,因為張齊山的葬禮而回到張家的張玄羽,正可以將張家的事情都處理清楚——張齊山的葬禮之後,如無意外,張家就將迎來屬於張齊林的時代,各方的利益都會在這個時候進行重新的調整和劃分。本該屬於張玄羽的東西,也正好在這個時候交還給張玄羽。
“其實啊,我覺得你還是有點心急了。”
畫著畫,張玄羽的聲音又飄了出來,“張齊山死了,張權就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就算是張齊山留下了遺囑,將張家交給了張權,但以張齊林和張齊山勢成水火的局勢而言,他和張齊林之間大概不會有化幹戈為玉帛的那一天,爭鬥是早晚的事情。”
“張齊林能隱忍待時,張權卻總是妄動冒進。兩個人如果爭鬥起來,張權肯定不是張齊林的對手,被張齊林擊垮隻是早晚的事情。”
“在那個時候除掉張權,會比在現在除掉張權更加方便,也不用承擔這麼多的風險。”
“你非要在現在除掉他……雖然也是好事,但還是操之過急了,風險太大。”
周毅笑道:“這些風險我想過了,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眼下也不過是被張齊林抓著個小把柄當護身符罷了……這挺好的,要是不讓他手裏捏著點我的把柄和罪過,他晚上都未必睡的好。”
“如果張齊林晚上都睡不好的話……哈,那個時候我要麼在睡覺的時候多睜著一隻眼睛,要麼就該想辦法收拾掉張齊林了,那樣對大家都不好。”
稍稍揉了揉額頭,周毅說,“再者來說,張家你是一定要回的,不然理應是你的東西你該怎麼拿回來?如果張權不死,我還真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張家。”
話音剛落,畫架後麵就飛出一支畫筆,不偏不倚,正落在周毅腦袋上。
“謔。”
周毅揉了揉腦袋,撿起了落在地上的畫筆,“還行,對我還不錯,知道用沒蘸顏料的筆丟我……聽聲辯位啊?打移動靶能打到麼?”
“張家的人奈何不了我。”張玄羽淡淡的說:“自保綽綽有餘。”
“誰知道張權會幹出點什麼來啊……直接幹掉省的麻煩。”周毅把玩著畫筆,漫不經心的說著。
“這麼說,你現在除掉張權,是為了讓我回到張家的時候安全一些?”
張玄羽從畫架後麵探出頭,似笑非笑,“這是為了我?”
看著似笑非笑的張玄羽,周毅反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啊……也不全是。”
張玄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不全是……哈。”
“咳……”
周毅幹咳了一聲,換了個話題,“魏虎丘的人沒撤回來,都在待命。魏虎丘雖然是不再方便出麵了,但跟他一起去辦事的那些人不會受到影響。你回到張家之後,我會安排這些人保護你的安全,力求萬無一失。”
“我也有人。”張玄羽說的氣定神閑,“李老爺子給我留的人,我在張家裏的人……應該夠用了。”
“那就把這些人當奇兵用。”周毅仍舊堅持,“多一手準備總是好的。”
張玄羽沒再拒絕。
顏青詞從後視鏡裏看了看身後越來越遠的城市,翻開筆記本,將筆記上的記錄又劃掉了一個。
“下個目的地……”
顏青詞看著手裏的筆記本,一時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