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裏麵異常暖和,像是溫室一般,奇異地連外麵的風雪都無法吹進來,裏麵是如同一個天井一般的構造,是一個二十平米的圓形洞穴,抬頭可見上空被冰藍色的冰塊冰封著,被外邊的光芒照射得五彩斑斕。
正中央是一張小床,一個老人容貌的女子正盤坐在床上,身上披著一件厚實的圓斑點的白色披風,她臉上的的皺紋如同深深的溝壑,睜開眼,藍色的眸子中卻閃爍著少女的神采,“小臨,你怎麼來了?”
她發著少女一樣的聲音,語音並不蒼老,跟她那蒼老的容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現在還是上午,你不用上班嗎?”
紀臨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走到床前,將剛才的事情一一道來:“姐姐,剛剛有一個女鬼說我將她送回她的國家,她就會給我一大筆錢,夠我去十趟帝都,你看怎麼樣?”
“女鬼?”她眼中有些迷惑,又說:“可是你現在才十五歲。”
“可是我想知道,我有父母嗎?”
“沒有。”
“那我想去帝都看看。”
她同意了,“去吧,在亞斯蘭斯帝都一個叫做器塚的地方,我就是在哪兒撿到你的。”
她脫下身上的披風,將它披上了紀臨的肩膀,說:“小臨,一轉眼你就十五歲了,本來你不說我是打算讓你成年之後再出去的,披上這件衣服,就相當於姐姐時刻陪伴著你,不要害怕一切。”
紀臨沉默下去,雙眼忽然冒起珍珠大的淚滴,撲向她,緊緊抱大哭著:“姐姐,你等我,我馬上去就結工資,把我所有的存款都給你,在你把錢用完的時候,我一定會回來的。”
她目光含淚,抬頭望著上方冰藍的光簾,含笑說:“恩,我等你,到時候你一定要高我半個頭哦!”
“好的。”現在的紀臨跟他的姐姐身高幾乎是一樣高,他抱著她緊緊點了點頭。
當他走出洞穴的時候,太陽已經高掛在半空了,照耀著大地,這萬裏冰川煥發著點點斑斑的光芒,他側臉看著冰牆,上麵映著他的樣子,他心道:“姐姐,我一定會早些回來的。”
回到家中,古慈躺在紀臨的床上,呈大字形望著有許多縫隙的天花板,她想不通他一個人在這麼窘迫的環境是怎麼生活過來的,“怎麼樣?答應了沒有。”
“答應了,我送你回家後,你一定要給我一大筆錢。”
“好啦。”古慈側臉看去,覺得他在離開的一瞬間長大了一分,眼神中多了一絲韌性,臉上卻還是一臉稚氣,披上那件披風,愈加顯得像是一個遠行者,“說起來,剛剛好像有一個大嬸怒氣衝衝地跑來,要你去上班什麼的,不然就扣你一天工資。”
“老板娘!”紀臨心一驚,馬上破門出去,朝著小鎮中央飛奔過去,大喊著:“老板娘!不要扣我工資啊!不要啊!”
第二天,結完工資後,他背著一個大背囊從家中走向鎮口,萊茵鎮唯一的男人要離開,幾乎整個鎮子裏的人都來送行了。
“竟然全部都是女人!”古慈驚呆了,此刻她正呆在掛在紀臨脖子上的一個人形玉墜裏麵,這是她作為鬼魂的住所,有這個住所之後,她才能在每天出現一個小時,這期間任何人都能夠看得見她。
“這萊茵鎮本來就是一個全是女子的地方。”紀臨輕聲說著,整條街的人注目著他,讓他身心發麻。
這些女人們,看待紀臨的眼神充滿了不舍,水盈盈的目光中流動著一種不為人知的情愫,她們知道,紀臨總有一天會離開,她們深知自己將孤自麵對那如同末日的最後一天。
“一路走好!!”她們的聲音中充滿了不舍,“噗通”一聲,她們朝著雪地上跪了下去。
紀臨回頭看去時,她們一個個跪在地上,在冰冷的雪地山儼然不動,他眼眶中瞬間滾起了熱淚,鼻尖一酸,回頭不舍地大喊道:“我會回來的!在我姐姐把錢用完的時候,我一定會回來的!!”
這一幕,在古慈看來絕不尋常,那批人眼神之中流動的情緒不僅僅是不舍這麼簡單,其中還夾雜著不安的情緒,她看著紀臨眼眶中滾動的淚水,說:“你一個男人哭起來,太難看了。”
他拉緊了背囊,說:“我姐姐說了,好看是留給女人的,男子漢隻要誠實善良一樣可以迷人的。”
揮淚告別了鎮子,兩人出了鎮口,一路向西去,行了一個小時的路途,紀臨氣喘籲籲地將背囊扔在地上,然後打開包裹拿出一塊幹糧來,“背這麼大一個東西累死了,吃點東西,小慈,你要不要吃點東西,不過你們鬼魂需要吃東西嗎?”
“被叫小慈什麼的太惡心了。”古慈心道,然後說:“我們鬼魂當人不用吃東西,可是要……”
古慈的話停了下去,紀臨咬著餅幹的嘴也停住了,突然大叫一聲,嚇得跳起身來,半個身子藏在幹枯的老樹後,一隻手抓著樹沿,猛然說道:“你不是要吃人肉吧!”
古慈生氣地反駁:“當然不是!隻要我的靈魂不受重創,什麼都可以不吃,你可以安心地把我送到因德帝國。”
“那我就放心了。”他從樹後走了出來,想起昨天的事來,又說:“小慈,當初你為什麼會附身在我家的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