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側院正房堂內。
宋老夫人滿頭銀絲,手纏念珠,坐在上首,下首坐著的正是宋家世子爺宋汝舟。
“祖母,答謝貴人的事情已經辦妥了。”宋汝舟身著一件赭石色錦袍,頗有幾分得意,眉梢上帶著喜色。
“這次多虧你了你媳婦,你今後就和她就安生過日子吧。”宋老太君語調平緩,沒有一絲波動。
“她就是商賈之女,靠著這些黃白俗物進了侯府,她就應該感恩戴德,性子還那般張狂!在青樓還鬧出那樣的笑話,誰給她的自信?”
宋汝舟十分不屑,態度冷硬疏離,想起青樓發生的事情,就恨得牙癢,硬是憋著一肚子火。
這哪裏是談論發妻的語氣?
宋老夫人陡然一愣,提高聲音嗬斥:“住口!”
宣平侯宋崇禮是她的長子,也是宋汝舟的父親,在宋家排行老大。
宋崇禮利用職務之便,挪用軍資,采買黑心棉充當正經棉花的事情,被捅了出來。
宋家花巨資上下打點,又設法籌措銀錢,以倍數給填了回去。
在世家和首輔的製衡下,不僅保住宋崇禮戶部左侍郎一職,更沒有撤爵。
這滔天的禍事全讓戶部右侍郎柳瑞背了鍋,不僅他被公開梟首,全族男丁流放,女子充妓,哀嚎一片,慘不忍睹。
要是沒有足夠多的銀錢,侯府的下場可想而知!
更不要說爵位,沒了爵位,宋家還算什麼功勳世家?
他嫌棄個什麼勁?
宋汝舟一臉惶然,有些喪氣:“祖母,息怒,孫子不說便是。”
宋老夫人看著不諳世事的孫子,長歎一聲:“你們早該圓房!平白給世家增加了多少笑料,既娶了她,她就是你的妻!該有的體麵,還是要給。”
宋汝舟耐著性子,不敢吭聲。
他拖著不圓房,沒給沈南清臉麵,無非就是想挫挫她的銳氣。
這一個月都是沈南清對他百般討好,要圓房還不簡單。
隻是想起青樓的事,他不那麼自信了。
宋老夫人心裏著急,又不好說破,侯府早已山窮水盡了,全靠沈南清的嫁妝續命。
這次前前後後花費不低於五十萬多兩,其中四十萬兩銀子都是沈南清的嫁妝。
沈家還不知道有多少銀錢。
當然這些財物自然都是宋家的。
宋老夫人一臉戚戚,隻得叮囑:“侯府子嗣眾多,年輕一輩,隻有你出挑一些。且等風聲過了,你的職位也得挪動挪動,你妹妹的婚事還沒著落,侯府以後就都指望你了!你該承擔責任了。”
宋汝舟麵有愧色,低聲說道:“都是孫兒的錯,一切都聽從祖母安排就是,祖母切莫憂心。”
宋老夫人繼續道:“性子再倔的女人,圓房之後,就會變得順從,你讀聖賢書,應該明白,堂前教子,枕邊教妻的道理。”
宋汝舟點頭連連稱是。
這時,崔嬤嬤,快步跑了進來,聲音急促:“老夫人,少夫人綁了程管事,要打他三十大板。”
宋老夫人手一頓,把茶砰的一聲重重地放在桌上,“反了!張狂!”
“祖母,我就說她一商賈之女,配不上侯府,動不動就打打殺殺,她就是欠缺管教!”宋汝舟驀然抬頭,極為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