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

沈南清就接到了劉瑞的帖子。

鴻宴樓。

沈南清在一個小內侍的帶領下,來到了天字號的雅間。

一路上來,不見賓客,氣氛靜謐沉重。

劉瑞一身天青色夾鄒春衫常服做在八仙桌旁,他身姿清瘦好似文人一般,渾身透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嚴。

“世子夫人,好手段!”劉瑞端著茶盞,不看沈南清,聲音略帶尖細。

沈南清心中一凜,她知道劉瑞難纏,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發難。

“督公,何出此言?”沈南清福了福身子,鎮定回答。

有了上輩子無數次對峙過蕭硯堂的經驗,在壓力麵前,她也可以收放自如了。

劉瑞放下茶盞,抬頭睨了她一眼,好像要在她的臉上找出破綻。

半晌,冷聲開口,“沈夫人在福州為瓷器生意奔走,你在京城購得大量龍涎香,哄抬香價,真是利令智昏,滿身銅臭。士農工商,果然下賤!”

沈南清有些惶恐,他這是用沈夫人的安危在威懾她。

“督公明鑒,臣婦是想在郢城開香鋪,郢城的鋪麵都選好了,現如今‘舶來’香料不易,隻得高價在京城購買。家母從商多年,我也想繼承其誌向,發揚光大,怎麼就成了算計?”沈南清言辭懇切真誠,態度極為謙卑。

若是她想布局操控香料,又是如何提前得知聖上會下旨?

劉瑞沉默了一陣,“你公爹因為龍涎香的事,被聖上責罰,你可知曉?”

“臣婦也是才知曉的,前幾日,臣婦去了法相寺,不在京中,回來才知道公爹因此差事惹怒了聖上。”

劉瑞臉色陡然一變,“既然如此,為何不主動交出龍涎香,替聖上分憂?”

“臣婦倒是真有此打算,龍涎香已經被臣婦運往郢城,不過應該還沒有走遠,讓人快馬加鞭,再返回京中,定不會耽誤聖上的大事。隻是臣婦初嫁宣平侯府,提前采買了龍涎香,卻給侯府招來大禍,臣婦實在太過害怕侯府責難,才不敢對侯府明言,若是因為此事遭夫家厭棄,那就實在太冤枉了。”

“其二、若現在龍涎香依然從侯府購入宮中,一開始公爹沒有買到,受了責罰又有龍涎香,萬一再惹得聖上發怒,落個欺君的罪名,我不就成了侯府的罪人了嗎?”

聽完這番言辭,劉瑞也有幾分意外。

聖意難測,沈南清的做法,無非就是將計就計,將功補過。

她的顧慮和做法反而合乎情理。

劉瑞看了一眼她的直直背脊,讓人賜座。

從沈南清的字裏行間,明顯感受到她對宣平侯的畏懼。

劉瑞神色複雜,“如此說來,這龍涎香還是得我采購入宮中才行。”

“理當如此,臣婦以為現如今解決聖上的煩心事,是第一要務,至於是否是侯府解決的,並不重要。”

“你的香何時可以運回?”劉瑞眼底帶著幾分讚許。

“五天之內。”

“不行,三天之內,我必須見到。”劉瑞態度強勢,不容置喙。

“若是三天,督公有所不知,商隊不僅僅是運送的龍涎香,人多眼雜,還運了很多其他貨物,遮掩耳目,舟車勞頓,馬匹都不知道要累死多少,這費用就高了......”

“我按市價1300兩一斤給你結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