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在沈南清的攙扶下,步入正堂,緩緩坐下。
沈家族長心裏咯噔一下,喉嚨發澀。
之前他就覺得不太妙,卻沒有想明白,他們還是輕信了侯府,直接鬧上門來。
太莽撞了!
這沈夫人好端端站在這裏,一張老臉,還有些無地自容了。
沈夫人實在強悍,早些年和沈家族人過招,他就沒討到便宜,這次鬧了這麼大個烏龍,他們言辭激烈威逼孤女,這要傳出去,他該背個什麼惡名啊!
沈夫人痛心疾首道:“我的行程不過晚了幾日,族長您老人家就大老遠從徽州跑到京城?是想要吃席嗎?意圖染指沈家,當真我孤兒寡母好欺負?真是厚顏無恥,世風日下!”
沈家族長一張老臉紅白交加,仿佛被人直接抽了幾巴掌在臉上,身形陡然一怔,失去了鬥誌,他用力撐著扶手,才沒有從座椅跌下去。
事情發展到此處,沈家族長也知道,他被宣平侯府當槍使了。
侯府想要霸占沈家家財,還要拉他們來作伐子。
就算事成,名聲和好處都是侯府得了,他們反而成了惡首!
真是被人給耍了!
沈夫人不再理會心虛的沈家族長,轉頭看向宋老夫人,“老太君,我兒的四十萬嫁妝還不夠侯府揮霍,您老人家還指望著我早日歸西,功勳世家,家風真是一等一的好啊!”
宋老夫人乍然被點名,臉上火辣辣的,心如亂麻。
宋老夫人好歹也是見過風浪的人,瞬間有了主意。
她用手帕抹了抹眼睛,惺惺作態:“親家媳婦說笑了,我們還以為你英年早逝,商議著給你籌辦喪事,哪曾想是謠傳啊,你回來就好!”
沈夫人睨了她一眼,“老太君都不肯歸西,留戀這人世繁華,我比你小那麼多歲數,哪敢撒手人寰?”
伶牙俐齒!
宋老夫人臉色一變,被懟得說不出話來,“你!” 她連忙示意張嬤嬤叫她出去找人過來解圍。
沈南清努力憋住笑意,她實在太喜歡母親大殺四方,威風凜凜怒懟他們的樣子了。
沈家族長見大勢已去,隻得自認倒黴,他捋了捋胡須:“侄兒媳婦既然完好無損,此事就不必再提,族中事務繁重,我等先回徽州了。”
沈夫人輕笑一聲:“太公別急,茂縣傳來的一婦人墜入山崖屍骨無存的事,可是千真萬確,這席說不定還是能吃的。”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震驚不已。
宋老夫人眉心一跳,強裝鎮定,她派出去的殺手看來是辦了事,但是辦錯人了!
沈家族長錯愕,連忙追問:“侄兒媳婦莫要說笑,其他婦人的生死與我何幹?”
沈夫人冷冷道:“是嗎?這墜入懸崖的是我的義妹,我偏要替她討回公道!”
話音未落,京兆尹的衙役魚貫而入。
為首的衙役對著沈家族長開口道:“沈家族長,你派人刺殺沈夫人,導致其墜崖,特此帶回衙內審訊。”
眾人大驚失色,恍如驚弓之鳥。
與此同時,沈家的幾個族人也被一並羈押走了。
宋老夫人慌亂中伸手摸茶盞,一不小心,就把茶盞碰到了地上。
‘嘭’的一聲。
此時,宋老夫人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驚慌失措中有些口不擇言:“怎麼就扯上衙門了,人不是好好的嗎?”
沈南清看著她狼狽的模樣,滿臉的嫌棄,她得告訴母親,真正的幕後黑手是宋老夫人。
這時,林若芙一身粗麻孝衣跨入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