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硯堂用茶蓋輕輕撥動茶水,呷了一口,隨意放在了桌上。

布政司耿炳文頭皮發麻,別人不知道,他可清楚,這位可是把長公主都扳倒的能臣,手可通天,是他們這種地方官萬萬得罪不起的人物。

蕭硯堂淡淡道:“顧將軍給你提及此事,已經有些十來日了吧,朝中可什麼奏折都沒有收到。”

耿炳文麵色有些難看,顧雲霄給他提的時候,他幾句話就搪塞過去了,官場誰不是講究個和光同塵,麵子上過得去,就行了,誰會動真格啊!

哪裏知道這事早就傳到京城去了!

耿炳文擦了擦汗,態度恭敬:“蕭大人,那水渠工程聲勢浩大,涉及事宜複雜,還牽涉到徭役征用,沒個三五年,還真不一定修得好啊。這事,真不是我推脫。”

蕭硯堂點了點頭,“自然,這地方上的庶物確實勞心勞力,耿大人忙不過來,也是正常。”

耿炳文諂笑道,“蕭大人,體諒下官,耿某感激不盡啊。西寧地處偏僻,不如南方富饒,我們當父母官的難啊。”

蕭硯堂雙眸沉了一下,揚聲道:“耿大人,我拿你當自己人,提醒一句。我一路過來,在你管轄境內,倒是看到很多流民,尤其是臨洮府一帶,你猜這些流民沒有飯吃,都會去哪?”

耿炳文麵色一僵,頓時警醒了。

蕭硯堂意味深長道:“臨洮府到西寧之間,有幾處山脈,裏麵可是‘白蓮教’的聖地,往南就是肅王,你說這些流民會去哪?到時候,朝廷怪罪下來,也不知道你有幾顆腦袋!”

不管流民投靠肅王還是白蓮教,都是等同謀逆,那可是誅連九族的大罪!

他身為父母官,首當其衝,必定受到牽連。

耿炳文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蕭大人,救我!”

正堂內落針可聞。

半響,蕭硯堂彎腰扶起他,嗤笑一聲,“耿大人,不至於,修水渠不就是現成的法子嗎?那湟水河年年漲水,修好水渠,可排沙分流,既可緩解水患,還可灌溉良田。

這銀錢還不需要朝堂操心,徭役的事,也不用新增,直接把流民接過來,你隻需管上兩頓吃食,萬裏長城都給你修出來,還怕區區水渠修不出來!”

“水渠一旦修好,那可是千秋萬代的偉業,百姓會歌功頌德,你也會載入史冊,千年之後,都會傳頌你的豐功偉績,你說這差事,你不緊著點,瞎忙其他事幹嘛呢?”

耿炳文微微心動,真是一本萬利。

蕭硯堂繼續補充道:“等到太平盛世,百姓惦記著你的好,自然會給你修祠築廟,就像那關公廟一樣,到時候你就會享用世代香火,不就成神了嗎?”

耿炳文不由憧憬起來,恍若眼前一片,海晏清河。

若真如他說的,他老耿不就揚名萬代了嗎?

這誘惑,實在太大了。

“耿大人,還沒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