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搖絮浪,日照悵涼惆。

臨洮府往西的官道上,灑銀般地飄下點點雪花。

再繼續往西,有幾處山脈,山勢陡峭,山頂常年積雪覆蓋,在山腰一帶原本有幾座廟宇,現已成為白蓮教的聖地。

峽口關的官道上,兩輛馬車平靜地向前駕去。

這時,寂靜的道路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駕車的人,手摁住了寒劍,壓低了頭上的鬥笠,沉聲詢問,“公子?”

秦九安陡然睜開雙眸,幽幽的聲音響起,“停車,不可妄動。”

駕車人勒緊了韁繩,穩穩地停下了馬車,後麵一輛馬車聞聲而停。

一行黑衣人利落地翻身下馬,青鋒對著馬車拱了拱手,“車內何人?”

聞言,秦九安撩袍從馬車上下來,雪越來越密,他的頭上很快布滿了雪花。

他微微一笑,聲音溫潤有禮,“在下,秦九安,是邊境的藥材商人,祖籍哈密衛,眼下年關將至,我和舍妹需趕回家中與父母團聚,剛才出城的時候,官差已檢查過我的通關文牒。”

青鋒仔細的打量著秦九安,從懷中掏出一幅畫軸,仔細對比一番,不由疑惑地轉頭望向了蕭硯堂。

蕭硯堂一襲玄色錦袍,神色肅然。

他狹長的鳳眸眯了眯,目光停在了秦九安的臉上,沉默半響,這才漫不經心開口:“既是做買賣,為何還要捎上妹妹?秦兄就不怕令妹被賊人惦記嗎?”

這話,就說得相當輕佻!

秦九安原本和煦的目光陡然變得淩厲起來,盤算著是否要動手一搏,可當讓注意到蕭硯堂那雙錦衣衛專用的靴子時,他臉上立馬恢複了平靜。

秦九安裝得頗為無奈的樣子,誠懇地解釋道:“不瞞大人,在下是從族中遠方親戚過繼到秦家的,令妹才是府中唯一的血脈,可為了家族榮辱,不得不拋頭露麵,挑起家中生意的大梁,其實我隻是她的副手,嫡庶尊卑有別,宗派淵源,藥材生意更是相當講究這些,此舉實屬無奈!”

蕭硯堂說不出緣由,這個秦九安的路引完全對得上,可他就是顯得可疑!

蕭硯堂神色晦暗不明,冷嗤一聲:“不如請令妹也一同下車,讓我查驗一番!”

“你!欺人太甚!”秦九安忍不住嗬斥。

前麵馬車的說話聲,早已驚動了沈南清。她伸出纖纖玉手撩起馬車的簾子,探出頭,露出了整張臉看向蕭硯堂,聲音有些沙啞:“大人海涵,我前幾日生病,身子才好些,所以哥哥才會格外憐惜,怕我下了馬車再次受了寒,還請大人體諒。”

蕭硯堂驚詫地盯著她的臉龐,如墜冰窟,心中僅存的一點奢望,又被現實無情地碾碎,他咬了咬牙,“無妨!”

不是她!

因為聲音和麵容都不一樣。

她整個臉的輪廓跟本就比不上沈南清,顴骨高挺,麵容暗黃,臉上還帶著幾個斑點,眼睛也是小小的,難怪秦九安不擔心她被人覬覦,這種平凡的相貌,估計山賊都不願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