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首領看著背部早已經鞭痕累累的蕭硯堂,不動聲色地朝侍衛使了個眼神。
鞭打的聲音漸漸慢了下去。
蕭硯堂背上早已血肉模糊,連中衣已碎成一片,有的碎布甚至都嵌入了血肉裏。
朱佑權負手背對著他,忽地刮起一陣寒風,寺中的鍾聲響起,回蕩在整個山穀,參天古樹下飄落下幾片葉子,一個身穿道袍的老道踩著落葉緩緩走來。
來人正是寺中監院,他垂著眉梢,抱拳拱手行禮,聲音不急不緩:“聞鍾聲,拜老君,離地獄,出火坑,願成道,度眾生!”
朱佑權長歎一聲,“孽子無狀,驚擾仙長,罪過,罪過!”
說罷,他抬手停止了鞭刑。
“孽子,還不認錯?”
蕭硯堂胸口抽搐,有些艱難地喘息,微微抬頭,“嗬,此生我隻願和自己愛的女子相守,你的兒子眾多,大可派四弟與傅家聯姻,怎麼非得是我?”
朱佑權慘笑,難道他不想嗎?他膝下子嗣眾多,兒子都有四五個,僅僅是嫡子就有三個,適合婚配的就兩人。
可隻有蕭硯堂不姓朱!他和傅家聯姻,景泰帝自然不會有所猜忌。
蕭硯堂含血譏笑,聲音斷斷續續:“當初先帝給了你秘旨,宣你入京,你自然猜到入京之後,就有可能黃袍加身,成為天下共主。
臨行前,卻有一道長給你算了一卦,隻得了個遁卦:乾為天,艮為山。天下有山,山高天退。陰長陽消,小人得勢,君子退隱,明哲保身,伺機救天下。
你心中便對入京有了顧忌,甚至故意放慢了行程,果然,你行至大名府就差點丟了性命。
你對天命之說深以為然,不敢帶傷貿然前行,隻得在大名府修養,可這一等卻等來了景泰帝成為新帝的消息。
你可知那高人其實就是現在聖眷正濃的南田真人!
怎麼到現在,你還那麼害怕景泰帝?還怕自己鬥不過他,非要等肅王那個莽夫替你衝鋒陷陣嗎?”
朱佑權一愣,當年景泰帝成為皇帝之後,他就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可一直沒有找到當年的那個算卦的人。
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南田真人,蕭硯堂還早就知道,他卻私自瞞了下來。
真是頭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若是你,早就反了,對親子下得了狠手,怎麼不敢去對付一個快要入土的皇帝?你上次就錯失良機,這次想要坐擁天下,不抓緊點,難道你一輩子的籌謀就想博個諡號?”
朱佑權聞言怒急攻心,哪有做兒子的當麵詛咒自己父親去死的?他從侍衛的手中一把奪過鞭子,狠狠地朝蕭硯堂的背上抽了上去!
背上的強烈的疼痛把他拽回當下,蕭硯堂強烈地感受到朱佑權的殺意,他的雙眸布滿了血霧,瘋狂中好似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暢快,那流著朱家人的血,他恨不得一並舍棄,全部償還給這個名義上的生父!
抽了幾鞭之後,朱佑權右手脫力,再也提不動鞭子,整個人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黑衣首領眼疾手快,扶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