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彤雲如絮。

冬日餘輝,掠過無邊蒼穹,短暫的浸染著絢麗雲彩。

隨著宵禁的時辰將至,古樸的京城,褪去了熱鬧與繁華,籠罩著一種肅穆和衰敗之氣。

城門口,出城人群你擁我擠,人人麵孔上都帶著幾分悲切和無奈的沉默,他們彙聚如灰色蟻陣,沿著昏暗的暮色流入無盡的遠方。

自從得知嚴肅王反了,一路朝京城打來,從京城逃亡的人就越來越多。

這時,一隊大夏的精兵從城外疾馳奔來,擁擠的人群好似知道自己惹不起,自然在中間留出一條道來。

行至城門處,將士們絲毫沒有減速,直奔內城而去,在場的人們,無不敢言。

那守城的衙役頭子躬身行禮,默默地目送蕭硯堂一行人離開。

“老大還這麼恭敬,來頭不小啊?”

“老大,這人誰啊?我看你見五皇子都沒有這麼客氣過?”

守城的衙役們七嘴八舌議論開來。

衙役頭子狠狠地瞪了眾人一眼,沉聲叮囑,“嘴巴都牢實點,不該打聽的都別他媽瞎打聽!小心攤上禍事!死都是個糊塗鬼!”

一群人立馬噤言,都意識此人非同尋常。

衙役頭子抬頭望了一眼暗沉的天空,看著急切想要逃離京城的民眾,這大夏的天,終究是要變了。

蕭硯堂從天津衛回來之後,還去了一趟京郊大營,耽誤了些時辰這才疾馳趕到西華門附近。

他剛翻身下馬,徑直進了其中的一棟宅子。

小太監劉景早已恭候多時,見他進來,連忙起身快步迎了過來。

他壓低了聲音道:“大人,你可算回來了,聖上昨晚念叨了你幾次,廢太子的聖旨早已經寫好,就差交給司禮監用印了。可聖上好像不是太放心劉瑞,就沒有提用印的事。”

那廢棄太子的詔書若是沒有用印,就不算正式詔書,自然會落下話柄,這也就是上輩子,太子可以名正言順帶走大批朝臣的原因。

蕭硯堂眼眸一沉,冷聲道:“聖上懷疑他投了太子?”

劉景點了點頭,“近日,宮中禁軍出現了很多生麵孔。南鎮府司大勢擴張,誰不都想博一份從龍之功,搞得北鎮撫司的人氣焰都低了不少,開始夾著尾巴做人。”

“聖上的身體如何了?”

“昨晚清醒了幾次,又睡不著,我當的值,今日朝會,聖上硬撐著身子去了,待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大汗淋漓,這大冬天,真是虛火太重!又隻得回養心殿休養,太子監國,可他主張棄城而逃,和主戰派徐閣老在文淵閣吵得麵紅耳赤!聖上那個身體根本經不起折騰,太子這不就是明擺著不想管聖上的生死了嗎?”

“隻怕太子會忍不住下狠手,大人你得早作打算啊!”

蕭硯堂勾起一抹弧度,就怕太子他不出手!

“大人,你是現在就進宮覲見聖上嗎?”

蕭硯堂搖了搖頭,“我一路疾行,風塵仆仆,就這樣覲見聖上,恐會殿前失儀。你且盯緊宮中的動向,我自有安排。”

劉景有些疑惑,按理,蕭硯堂作為指揮使,是受詔回京,他理應即刻覲見聖上,以表忠心。另外,宮中的禁軍現在怕是都換成了南鎮府司的人了,蕭硯堂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嗎?不著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