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寧王世子眼下一片烏青,那頹色絲毫沒有低於他這個坐牢的人。

蕭硯堂不禁笑道,“世子殿下,屈尊來看我,該不會是來送我上路吧?”

寧王世子想掏出錦帕塞住鼻子,又覺得不合適,隻得作罷。

他朝前挪了挪圓滾滾的身子,努力扯出了一個笑臉,“蕭硯堂,是父王的貪念惹了今日的禍事,你我兄弟一場,我們好歹是一家人,你的身份若是曝光,大夏那群官員能容得下你嗎?父王已逝,你母親也走了,上一輩的恩怨就此作罷,咱們都是寧王一脈子孫,何必自相殘殺呢?”

蕭硯堂譏笑道,“哦?好像我才是階下囚吧。”

寧王世子養了十幾房小妾,兒子也好幾個了,身為人父,總得為了這群妻妾考量,他的日子還長著呢,可不是蕭硯堂那種不惜命的強種。

他咬了咬牙,“小時候的事,是我這個當大哥的不對,在此給你賠禮道歉了,你也不能因為兒時的那些個舊怨,就嫉恨哥哥吧!”

蕭硯硯彈了彈被鞭打過後破損的衣衫,後背上還時不時傳來陣陣傷痛,寧王世子派人折磨他的時候,怎麼不跟他稱兄道弟?

同時,他又想起早年寧王世子欺辱自己的畫麵,他這個大哥,從來都是巧舌如簧,偷換概念,自欺欺人。

蕭硯堂冷冷睥了他一眼,“哦?要跪下求我?”

頃刻間,寧王世子眉間一片陰靄,當初這句話他可是天天對著蕭硯堂說的,沒想到今日,還被如數奉還了。

蕭硯堂一個階下囚,憑什麼敢對他趾高氣揚,他哪來的底氣!

真是反了!

這時,一名士卒從牢獄外急匆匆跑了進來,“世子,敵襲!”

得,這就是他的底氣。

寧王世子微微皺眉,若不是城外有源源不斷地大軍前來,他何必跑來這牢獄跟蕭硯堂低三下四呢。

“蕭硯堂,你當真不肯讓他們退兵?”

“愛莫能助!”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就等著成為大夏有史以來第一個被祭旗的輔政大臣吧!”

“把他給我看好了!”寧王世子怒極,丟下一句話,拂袖而去。

蕭硯堂算著時日,明日就應該是望月了,按照約定,大軍最遲明日,就會發起進攻!

他再次打量著這牢獄,沒有窗戶,陰冷潮濕,他經常會聽到潺潺的水聲,由此可見,他極有可能被關押在水底,隻怕他們要尋到此處,還得費些精力。

這時,一個獄卒拎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大聲嚷道,“今晚這頓,可豐富了,菜好著呢!”幾個看守,都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譏笑。

獄卒目光微閃,從食盒裏端出了飯菜。

蕭硯堂薄唇緊抿,看來寧王世子,真想殺他祭旗,這麼快就派人送來了斷頭飯。

果然今日的飯菜特別豐盛,除了燒雞,醬牛肉,米飯之外,還有一壺酒和一碟子水果,是桃子和李子。

獄卒借著端菜的當頭,用指尖在裝有水果的碗碟上敲了幾下,蕭硯堂驀然抬頭和他對視一眼,拿起碗筷,慢悠悠地吃了起來。

......

城外被圍的水泄不通。

冬日夜晚的寒意森森,倚靠在城牆上的一個瘦弱兵丁緊握著弓弩,背脊繃緊,額頭冒著冷汗,心中的恐懼一點點蔓延全身。他再次看向城牆下那密密麻麻的火把,無數人頭竄動,這些無疑都告訴了他一個信息,他們被數倍的敵軍包圍了,毫無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