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凜沒有劉濤的聯係方式,在科室內抬頭不見低頭見,她著實不知道為什麼要加聯係方式,況且劉濤就是那個和自己報了同一個導師的競爭對手,當然手下敗將是自己。
導師並沒有選擇自己,不過金凜倒是覺得前路永遠坦蕩,她不是那種會長時間陷入一種情緒中無法自拔的人,她更不會回頭看來時路,那太浪費時間了。
劉濤找不到,她立馬跑到病房,張俏俏看到此,立馬跟著跑過去。
患者神誌模糊,皮膚發涼,金凜見到此,“立馬給予腎上腺素,左旋多巴”交代給病房的護士。
“還有,等劉濤回來,跟他說一下患者的情況,讓他好好觀察。”她一邊說著話,這才注意到旁邊哭的不成樣子的兩個女人。
一大一小,是患者的家屬,是男人的妻子和女兒。
女孩好像是初中生,還穿著校服,金凜想應該是接到通知,立馬從學校趕過來的。
“醫生,我家男人有事沒事,她會不會死啊?”孩子的媽媽見金凜要走立馬撲過去,雙手抱著金凜的胳膊,力氣有些大。
哭泣聲金凜不敢聽,她也害怕。
她害怕極了,她害怕有一天她也要麵對人世間的生死離別,她知道是人皆躲不過這場離別,但她仍是害怕。
女人的哭聲,讓金凜靜駐。
金凜的心尖處很癢,女人以為金凜在想什麼,可是她也在想,她想有一天她的家人她的摯友她的愛人,有一天這些人都走了,那她怎麼辦。
不是第一次了,金凜本科期間在醫院被帶教老師查房進行教學時,有一次也是病人的家屬向她撲來,死活不肯撒手,帶著強烈的意誌在被主治無能為力表達了最後的結果時,撲向金凜遙著她的胳膊,祈求她救救她的家人。
那是一個胃癌晚期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後,最後,醫生已經無能為力的時,病人家屬還是不肯放棄,每天在病床上,注射鉀液。
“那就補點鉀吧”醫生最後如是說。
幾天後,病人在淩晨三點多離開了這個人間。
金凜默默地流淚。
她的舅舅在很多年前,也是因為胃癌離開人世。
生離死別,是她的命門。
怎麼會這樣呢?
明明手術很成功,為什麼術後情況是這樣。
金凜握住阿姨的手,拍了拍,“等劉醫生回來。再看看情況。”說完,她深深地看了眼那個女孩,女孩把頭埋在肩膀裏,身子還在發抖,眼淚漱漱而下。
金凜走出了病房。
她要去查房了。
出了病房,她心裏沉甸甸的。
在醫院裏,這太正常了。
隻是,還是心裏有些空蕩蕩。
師姐們規培在醫院都是早七晚九,調侃金凜這是剛入學入院,過陣子就和她們一樣了。
“醫院是我家,我愛我的家”,這是她們的口號。
金凜查房看到自己的病人恢複的很好,心裏有什麼在一點點複蘇起來,變得柔和溫暖,最後查蘇老爺子的房,蘇訾康剛給金凜開完門,就聽到蘇老爺子的聲,“小金來啦,今天累了吧。”金凜笑了笑,蘇訾康看得出來金醫生心情比下午好一些。
常規提問後,金凜就要出門,“金醫生,那個我明天就要走了,估計下次見麵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段時間感謝你對我爺爺的照顧,我想請你吃個晚飯。”蘇訾康有些著急地說道。
蘇老爺子偷偷笑著,看到金凜那個樣式剛要開始拒絕,老爺子立馬說道,“小金,去吃個晚飯吧,正好等會讓這孩子送你回宿舍。”
有些騎虎難下。
中午吃了人家買的飯,晚上還要人家請吃飯。
可是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啊。
蘇老爺子畢竟是長輩,自己這些天也是把他當自己爺爺一樣。
金凜出生之前,她的爺爺就去世了,自幼沒有爺爺的他,麵對蘇老爺子,也會當作自己的爺爺一樣。
她不太輕易敢拒絕,隻是,隻是,她真的不想和任何病人以及病人家屬有任何在醫院外的往來啊。
她隱約地感覺麵前這個比自己小十幾天的男人,很危險。
很危險。
好在,這個男人明天就要走了。
想了想,她定了定神,開口道“那你等我一下吧,中午你都請我吃飯了,晚上我請你吧。”
正好,一頓飯還一頓飯,兩清。
不欠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