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表情嚴肅，猶豫兩秒道，“她流產了，孕期不到兩個月。”
裴夏愣住，而後眉頭漸漸蹙起，問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道，“胎兒肯定是保不住了，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她以後可能也不會再有孩子了。”
裴夏頓時眼睛發酸，情緒上來，音量不自覺提高，“她平時身體很好，連感冒都很少，她還生過一對雙胞胎，怎麼會就不能再有孩子了？醫生，麻煩你，再給她認真檢查一遍。”
醫生道，“你冷靜點，等她家屬來了，我們會和他溝通的，你是她朋友，也不能在她的手術單上簽字，你現在抓緊讓她家屬來醫院再說。”
裴夏道，“我再給他打電話。”
說著話，裴夏撥出童嚴的號碼，起身往門口走，一開門，蔣湛站在門外，他剛趕來，看到裴夏，急切問道，“怎麼樣？你檢查了沒有？”
裴夏紅著眼睛，讓蔣湛先不要說話。
電話接通，她走到一邊，“童嚴，走到哪了？”
童嚴道，“馬上到市區了，方芸沒事吧？人醒了嗎？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情啊，唉。”
裴夏忍住咽喉湧上的酸楚，問，“嬌嬌和媛媛也一起嗎？”
童嚴說，“沒有，我怕倆孩子嚇著，留在家裏了。”
裴夏猶豫一下，道，“童嚴，方芸她要做一個手術，等你來簽字……”
童嚴道，“手術？她怎麼了？身體檢查出來別的病？你可別嚇我啊！”
裴夏道，“醫生不讓我簽，隻能等你來，說是小手術，你別急。”
童嚴馬上道，“好，我盡量快點，進市區了，先不說了。”
對麵掛斷，裴夏手臂無力垂下，她不敢想童嚴知道方芸流產，以後也不能再有孩子，他會是什麼樣。
童母去世之後，方芸為此愧疚了很久，如果這個孩子能順利出生，對方芸和童家都是一種安慰，可是現在，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整件事的罪魁禍首黃依琳已經死了，誰來為方芸負責，誰為那個還不到兩個月大的孩子贖罪。
明明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周日，她和方芸去過那間超市很多次，可今天就發生這樣的意外。好端端的一天，怎麼會變成這樣。一會方芸醒了，她該怎麼跟她說。眼前忽然一陣陣發黑，她連忙扶住身側的欄杆，心跳越來越快，好像要從胸口跳出來。
這時，旁邊電梯間門打開，一下子湧出來十幾人，七八個人穿白大褂的是醫生，其餘都在哭，是床上那人的親屬，床上那個人，裴夏本不想看，卻看到刺目的鮮血流在白色床單上。她的視線忍不住跟著移動，直到蔣湛出現，她才從恍惚中回神。
裴夏想笑一下，卻發現比哭還難看，她低下頭說，“對不起，我不想說話。”
蔣湛看她這副樣子，心裏難受死了，她衣服上都是血，一雙幹淨的小白鞋上也是血，她臉色特別不好，他感覺她要撐不住了，可她還跟他道歉。
蔣湛伸出手，溫聲道，“來，我抱抱你。”
裴夏搖頭，“衣服太髒，不抱了。”
蔣湛道，“沒關係，我穿黑色的，不怕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