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他這一路上過得十分充實。船剛駛離他的小隊,船員們便蠢蠢欲動了起來,他本來手持著大刀還帶點優勢,但是一著急左右亂揮舞著大刀,撲通一聲,大刀掉進了河裏。好嘛,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何辭為?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沒仇沒冤的也因為頭頭突如其來的上船叫他們站成一排,讓他們脫離了自己的工作崗位,出於對所做工作的熱愛踹上頭頭兩腳。這時候吳小姐反倒是最冷靜的那個,她冷冷地看著這個欺軟怕硬的家夥,想著母親因為泡水過度浮腫的身軀,怎麼打他都不為過。沒想到這個頭頭還是個易受驚體質,被這麼踩了幾腳,隻是臉上掛了些彩就嚇暈了過去。這時候小吳先生的聲音響起:好了好了,今天先打到這吧,別把人打死了,這一路我們有的是時間“好好照顧”他呢。說罷,吩咐船上最好的綁繩結高手,給他雙手雙腳綁上了死結。便招呼大家該幹嘛幹嘛去。
帶船員各司其職後,小吳先生拿起船上的水瓢,從船邊舀來一勺水,向頭頭潑去,讓他清醒清醒。遠處吳小姐站在那依舊一動不動,小吳先生闊步向老婆走了過去,十指相扣,輕呼:寶兒,沒事的,他已經被綁牢了,來,跟我過來。
這聲寶兒像極了母親的呼喚,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和他提起過自己沒有名字,母親父親都喊自己寶兒。關於自己,他樣樣都記在心上。
她和他一起走到這個殺父弑母仇人麵前,多年來的心悸在和相公的相處中被撫平,自己的情緒也能夠在多數時間保持一個平穩的閾值,“你還認得到我是誰嗎?”
頭頭緩緩抬起頭,我這一生作惡無數,連路過的狗都要踢一腳,所殺之人沒有上千,怎麼著也有三五百之多。怎麼會記得你是誰呢?
“你哪位?”頭頭一邊搖頭一邊問。
這時候吳小姐從相公手上取走水瓢,用凸起的那麵向頭頭的臉部揮去。我們真的不得不承認,吳小姐和小吳先生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小吳先生不懂牛頓力學卻能自製滑雪器具,吳小姐沒學過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卻能夠最小化拍出去的巴掌給自己帶來的手部疼痛。
啪的清脆一聲。
我是七年前你們一行強盜搶劫的吳家商船上殺害的人中的漏網之魚。
啪!
我是那天被你們塞嘴綁手綁腳扔進河裏那個女人的女兒。
啪!
我是在那天同時失去了我的父親和母親!
啪!
還有船上的李叔,他家孩子剛出生,他打算運輸完這趟給孩子過滿月宴。
啪!
還有張伯,他馬上就要退休了,卻永遠停留在了法定退休年齡之前。
啪!
吳小姐癱軟在地,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