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天哭喪個臉給誰看?誰虧待你了?我看啊,指望你們長大以後給我錢,哼,難啊,你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一個老人叉著腰,摔著筷子,嘴裏大聲的叫嚷。飯桌上,一個大約十來歲的女孩正在吃飯,一碟炒豆芽,一碟醃的鹹菜,還有麵前的一碗米飯,組成了她的午餐。這女孩也不惱,隻是靜靜的扒拉這麵前這碗米飯。
這樣的話,張靜文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從小到大,隻要惹著張玲不開心,少不了被說,這樣的生活,她早就習慣了。準確來說,是不得不習慣……
吃完飯,她起身去往客廳,身後喋喋不休的謾罵讓她有點喘不上來氣。她站在窗台前,看著樓下僅僅隻有一牆之隔的縣小學,那裏有一群群的學生上體育課。盛夏,學生們在操場上肆意奔跑,生機勃勃。少女校服上印著一朵黃色的花,隨著奔跑的步伐一起跳躍。
哦!對了!還有校服!張靜文心裏一陣緊張,她忘了問要校服的錢,這可怎麼辦?唉,說了又是要挨罵,她張開嘴,還沒說出口,身後張玲的聲音就傳來“去刷碗去,站那幹啥,等著我去刷?”她挪動著腳步去往廚房,經過張玲的時候她一頓,說出了口“老師讓教校服錢,一個人200,讓明天交齊”
“讓我一個老太婆交錢,沒錢,跟你老師說家裏窮沒有一分錢,供你讀書都是好的了,還買校服,沒錢!!”張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張靜文歎了口氣,她就知道會這樣,馬上張玲又要開始罵爸爸,罵媽媽,再罵罵我。
她快速收拾完,走出廚房,去往自己的房間,收拾行李箱,她上的高中是住宿高中,每一個月都有一次月休,今天是她返校的日子。在張玲眼裏,每月一次的月休,就是張靜文的“要錢日”,生活費、學習資料費,雜七雜八的加起來,每次要錢都少不了一頓挨罵。對於張靜文來說是家常便飯,所有每次的月休對於她而言都是折磨。她總是搞不懂為什麼別人這麼喜歡回家,對於她而言,家並不是一個溫暖的名詞。
張玲說了半天,見也沒人應聲,歎了一口氣,從裏屋裏拿出550塊錢,“錢要省著點花,我給你的錢是吃飯是綽綽有餘的。你別學人家攀比,等你長大了,自己掙錢,想買啥買啥,我都不管。買校服也行,買了大家都穿校服,也不攀比了。這次多給你250塊錢,200塊錢買衣服,那50你留著手裏應急。”每次給錢都是這幾句話,張靜文耳朵都要聽出來繭子了,但是還是笑嘻嘻的接下,順便再說,奶奶要不要錘錘腰,給她錘上一陣,再去學校。
有時候張靜文躺在床上會想,為什麼自己跟姐姐待遇這麼不一樣,為什麼姐姐上高中放假回家可以有一桌子的好吃的,走的時候帶了一行李箱的零食水果。為什麼姐姐不用做家務,刷碗,拖地,為什麼姐姐可以上課外興趣班,為什麼……好多個為什麼,張靜文從小想到大,都不明白,或者說一直她都明白,隻不過不願意承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