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公主沉思了很久。
她躺了幾天，什麼也沒有做。
這次，靈跡似乎有些虛弱，沒有第一時間迎接她的重生。
公主再一次捧起了書本，這一次，她在鑽研兵法。
八年後，她十六歲，又偷偷溜進了軍隊。為了不連累其他人，她還是給她父皇留了一封親筆信。
男帝倒是知道她這幾年練武的事情，也沒攔著，給軍隊的人遞了個消息，讓他們把公主放在個輕鬆點的隊伍裏，並借此把他的兒子們臭罵了一頓，說他們還比不上一個妹妹。
公主自八歲起便拚命吃肉，將自己狠狠拔高了個，看上去也十分健碩。
收編的軍官似乎並沒有收到男帝的口信，他好像也完全不知道她是公主的事情，將她劃入了女步兵的營帳。
公主有些自豪地想，她現在是一個戰士了。
軍旅生活並不輕鬆，但是公主倒是接受地很輕易。她與師傅習武多年，比這樣苦的情況她都受住了。
她在隊伍中有了許多姊妹。
她們來自五湖四海，說著帶不同口音的話，卻都十分好相處。知道她歲數小，時常照顧她。公主用自己的實力告訴她們，自己不用她們幫忙。
最大的那個阿姊已經二十五歲了，她叫做許織。許織入行伍已經有了七年，戰事吃緊，她許多年都沒有歸家。
每當公主展現自己實力的時候，這個大她十歲的阿姊就會摸摸她的說：“小蘊厲害，但是偶爾也會累的嘛。”
已經快五十多的公主：……
算了，入鄉隨俗。
許織的能力很強，但是這麼多年了，她的同期基本都升了，隻有她還是一個小小的步兵。
公主不解，便去問了她。
許織歎息著說：“也許，少生了二兩肉？”
公主愣住了。
這句話像是一個大鍾，在她腦海中轟然作響。
後來的許多天，她都在思考著。
她也在暗暗觀察那些軍官的性別。確實隻有零星的一兩個女性。
她又想到第一次重生時，她的那些沾沾自喜的可笑想法。她覺得自己要比別的女人聰明，所以才能看懂那些書。
她突然覺得，自己就算是過了這麼多年，依然愚蠢透頂。
她想到了更深更遠的東西。
但是她不敢細想下去，她害怕她自己會崩潰。
某場小的不能再小的戰役裏，副將指揮不力，率先潰逃。
女性步兵被安排墊後。
一個姊妹目露絕望。
她說，我們被當做棄子了。
公主給她打氣，說，我們不會是棄子。他們的過錯，沒必要我們來擔。我們也跑。
大姐許織站了出來，她讓大家都往一個方向跑，她去引開敵軍。
公主要跟她一起去。她說，她跑得快，而且能打。
許織拗不過她，再加上時間緊急，她讓公主跟上了。
許織跟所有姊妹說，別回頭，向前跑。
有的姊妹還是忍不住回頭了。她們這些人，早就不分一體了，要死大家一起死。再說了，她們兩個能拖住敵軍多久？隻有她們回去了，更多的姊妹才有逃脫的希望。
越來越多的人咬牙回頭跟上。
最終，沒有一個逃跑的。
女人們的汗水滴了一路。整條奔跑的隊伍流淌著肅穆的氣息。
所有人都明白，她們踏上的是一條不歸路。
這條路的終點，也注定要豎起英雌的旗幟。
許織狼狽地撲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液，背後插著一根長戟。
長戟的主人抽回武器，許織痛苦地咳嗽著，一些內髒殘塊從嘴中溢出。
公主在另一邊，也被許多人挾製住了。她的嘴角、鼻子、眼睛，全是血液，不知是誰的。
她看著許織，目眥欲裂。
許織用盡最後的力氣，努力抬起頭，勉強地勾起嘴角。她的嘴型，正是在念著公主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