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治十七年的春節，牆角寒梅正盛，凜寒刺骨。
京城內外驟雪漫天，長街上車馬不駛，行人匆匆。
著作佐郎顧炫傑攜妻兒頂著風雪叩響了永清侯府的大門。
好一會兒才有小廝來開門，驚喜出聲：“原來是四姑爺和四姑奶奶來了，早起大姑爺來後，大爺見外頭風雪大，料著四姑爺怕是不會來了，才叫小的們關了大門。”
顧炫傑臉色不好。
他做了沈家多年的女婿了，每年春節拜年，即便冒著雨頂著雪也是要過府拜會的，哪次缺了？
這小廝許久才來開門便罷了，一出來便擺出這樣的推脫詞句，真叫人心寒。
小廝也不敢多廢話了，連忙請幾人往裏去。
過了二門，才有正經主人出來請相請。
“四妹夫，四妹妹！真是不好意思，適才陪著母親說話，你們久等了，快領著外甥女外甥進來，別凍著了。”沈家大爺是個笑麵虎，一見他們就笑起來。
“聽阿婉說，沐雪也過了秀女初選和經審？”
他邊走著，邊投眼看向顧炫傑身側的小丫頭。
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衣裳首飾簡單的很，可那張臉即便未施粉黛，依舊叫人一眼望神。
如今便是這樣容色出眾，等過幾年再長開些，隻怕搜遍京城都難找這麼一個了。
未必不能通過中選，為嬪為妃。
“不過運氣好罷了。”顧炫傑勉強笑著，“大姑娘才是個頂好的，想來必能通過秀女中選。”
顧炫傑口中的大姑娘是沈大爺的嫡長女沈婉。
頂著侯府嫡女的名頭，她在選秀時自然就是備受矚目的。
沈大爺朗聲，“哈哈，父親和母親怕是都等急了，快隨我進去吧。”
正堂裏，幾位妙齡少女正嬌俏逗樂簇擁著沈老夫人，底下則坐著沈家幾位夫人和姑奶，也是同樣的陪笑著。
好一幅其樂融融的景象！
倒顯的顧家人的到來有些不合時宜了。
“嶽母大人，小婿攜妻兒來賀，祝嶽母大人新歲安康。”
沈老夫人收斂了笑，投眼過來，看了眼顧家帶來的那些賀禮，微微蹙眉，淺淺“嗯”了一聲。
“可用過了膳食沒有？”
這句話問的怪。
哪會有吃了午飯才來拜年的？
“小婿出門的早，不曾用過。”
“老大，去叫廚房備些吃的過來吧。”老夫人隨意擺了擺手，“你也見過我了，帶著青岩去前頭拜見你嶽父吧。”
顧炫傑拱手，眸光微閃，領著長子告辭離去。
顧夫人是庶出，本就不是沈老夫人親生，一進侯府便開始局促起來，丈夫走了更是沒有了主心骨，呆坐在下頭，也不敢多說話，偶爾陪笑兩麵，尷尬又僵硬。
惹的六歲大的小女兒也緊張不已，死死拉著，顧沫雪的衣服袖子。
“姐姐，我們什麼時候能走啊？”
顧沐雪摸了摸她的頭，“青夢乖，等用過了晚膳就能回家了。”
6歲的小孩子，叫她沒人一起玩，沒有說話等到晚膳過，真是折磨極了。
沈老夫人原本不願理睬，見兩姐妹說悄悄話，這才屈尊降貴看向她們，淺淺道了一句，“顧家丫頭這些年當真是出落的愈發好了。”
顧沐雪少不得就要起身行禮回話，“外祖母妙讚。”
“沐雪妹妹這樣出色，怕不是要將婉姐姐比下去。”老夫人身邊一個少女不懷好意說了一句。
此話一出，沈晚不高興了，沈老夫人也眯起眼睛又打量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