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之間,羅盤感覺身體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越來越洶湧。
這種力量,在李澱第墜樓死亡時,如海嘯一般席卷而來。
羅盤聽到,李澱第的聲音。
“我的人生我的名字不是被奪去了嗎,那從今後起,我就是李三一。”
自己能決定怎樣回憶起一個人。
在羅盤的回憶裏,李澱第站在黑暗中,一身黑衣,唯留下一張雪白的臉,慢慢臉上滲出血色,唯一的白也沒有了。
與李澱第初見。
他,君子端方。
那時,李澱第看向宋橫衡,是看向心上人的滿眼歡喜。
畫麵一轉,羅盤看到— —李澱第沒有波瀾的表情,和滾下樓梯的宋橫衡,宋家大小姐身下不停有血流淌出來,蔓延開來,就像是身下開著一朵曼陀羅。鮮紅之中帶著命運的流轉。
初見,宋橫衡,她驕蠻赤城,到如今淒婉萬分。
—— ——
如果讓羅盤去評價李澱第。
他在用一生去努力拒絕“難重來”這三個字,最終陷入泥沼。
在桐市一中,李澱第拉著羅盤走過操場,走過班級,還去學校的文體樓走了走。
“我上學的時候,可是個書呆子,這些藝術課從來沒上過,都在學習,時間都花在讀書上了,沒有朋友,隻有排名。”李澱第心情很好地和羅盤嘮嗑。
羅盤咬著嘴唇,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些什麼。
這時,一位老教師路過,時隔多年,居然有人認出來了李澱第。“李澱第!”
李澱第看到老教師,一時間沒有認出來這位故人。
是啊,已經好多好多年沒見了。當年剛到桐市一中當數學老師的年輕人,如今已經是兩鬢斑白。
李澱第緩了緩神道,“蘇老師。”
兩人寒暄了一下,蘇老師問了李澱第現狀,李澱第將李三一的現狀一一說明。名校畢業後,事業有成,致力於扶危濟困和慈善。
這顛三倒四的謊話,也不知道說了多少次,李澱第表現得那叫一個滴水不漏。
蘇老師以為站在一邊的羅盤是李澱第的妻子,“你這小子,結婚居然不請我啊,是覺得我不是你的班主任,就不需要請了?”
作為人質的羅盤很自覺,沒有反駁。
李澱第笑道,“我結婚時,一定請蘇老師,蘇老師可是我的授業恩師。”
當年高考結束後,李澱第一直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以為自己落榜了,意誌一度十分消沉,同年李母因病去世,李父又因為望子成龍一場空,將李澱第扭送去了工地搬磚。
這期間,唯一上門去關懷李澱第學業的隻有蘇老師。
“當初知道你落榜,我是萬分可惜的,同你父親說你要去複讀,一定可以一飛衝天,你看你現在過得,我就知道你父親還是聽了我的話的。”
蘇老師哪裏知道,李澱第在工地搬磚的那年年底,李父就因為生病去世,李澱第徹底成了孤家寡人。
李父在去世之前,拖著自己的病軀,挨家挨戶求。
同村的老少尊重李父的遺願,你家一塊錢,我家十塊錢,給李澱第湊了份錢,送李澱第去複讀。
隻可惜,這筆千家萬戶來的錢,還沒交到複讀學校,就被當地小混混給搶了。
李澱第想到十分不愉快的回憶,後槽牙直咬,脖子上青筋起來。“蘇老師,我沒有落榜,隻是錄取通知書到的比較晚。”
蘇老師很驚喜,“是麼!真是個好消息!”
蘇老師盛情邀請羅盤和李澱第晚上去家裏用飯,李澱第以隔天登門拜訪才算回絕了當天晚上的用餐。
羅盤:最好最體麵的拒絕方式,就是隔天登門拜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