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池舟也隻有在說起這個妹妹時,才會用這種沉穩的口氣和自己說話,那個姑娘因為一場事故,已經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十年了。
他一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也是為了妹妹才轉了專業,走上了苦逼的醫學道路。
電話那邊安靜了一會才傳來孟池舟的聲音,“沒事就好,聽你的聲音也很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顧憬琛把手機放回口袋裏,拿起抽屜裏的一個藥瓶塞進隨身的包裏。
醫院的長廊裏,寂靜無人,隻有風聲簌簌,門廊盡頭底下的感應燈還壞了一個,昏暗無光的角落裏,蜷縮著一個女人,一身白色棉布連衣裙,抱著雙腿將頭埋在膝上,一頭黑長的直發柔順的垂在腰際,顧憬琛看不清她的臉。
有一瞬間的怔愣,顧憬琛眉頭微微一皺,便裝作沒有看見她,徑直按下了電梯。
似是察覺到了有人,女人從膝蓋中抬起頭來,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一雙墨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顧憬琛。
顧憬琛還是維持著麵無表情的表情進了電梯,按下負一鍵,女人也跟著他進來。
在車庫取了車,並沒有著急啟動,顧憬琛靠著座椅,摸出煙盒,落下車窗,手肘撐著,沉沉的吸了一口煙,口中翻滾的煙雲,縈繞在口唇間隨後飄散在空中,他現在需要點時間來壓壓驚,饒是在醫院見慣了生死,此時還是有些不自在。
那個女人又飄進了副駕駛,好奇的四處張望著,手還大膽的戳了戳屁股底下的坐墊,當然她什麼都沒戳到,看著飄灑的煙霧,又緊緊捂著口鼻,還好她不用呼吸,深深的瞥了他一眼。
顧憬琛的右手一滯,眼皮忍不住的抽了抽,她剛才是嫌棄的表情?
顧憬琛按滅了煙頭,握著方向盤的雙手,不由的加重了力道,腳底猛的一踩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一般呼嘯一聲飛了出去。
車子一眨眼的功夫就穿過了她的身體,她還維持著雙腿盤坐的姿勢,漂浮在半空中。
……
這個姿勢就差一個蓮花座了,還有如果不是深更半夜的話。
雨刷一左一右,刮擦著玻璃,雨越下越大,車開起的黃色大燈,被籠罩在雨霧中。
顧憬琛從後視鏡還是可以看到,她還是在不遠不近的跟著自己,慢慢鬆了油門。
顧憬琛住的是複式的單身公寓,此時站在門前,雨水順著額前的發絲緩緩滴落,輕輕甩了甩了頭,掏出鑰匙開了門。
身旁的女人一點也沒有被淋濕,與顧憬琛此時狼狽落水狗的樣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顧憬琛目不斜視的進了屋,鎖上門,換了拖鞋,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女人呆呆看著地上剛從顧憬琛身上滴落的一小攤水漬,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這扇朱紅色的大門,撇了撇嘴角,又淡定的穿了過去。
顧憬琛放下鑰匙,手指頓了一下,又將腕上的佛珠一圈圈解了下來,脫了外套,擦著頭發準備洗澡,那個女人在門口的鞋櫃裏還在不停地在翻找,又喪氣的坐在地上,開始脫她自己腳上的白色帆布鞋,提著一團空氣假裝整齊的擺在他的皮鞋旁邊。
踮著腳尖,飄到顧憬琛身邊呆呆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