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必死無恕(1 / 2)

晉商們走下了樓,俞國振笑著道:“我這人沒有別的憎惡,生平最恨者,就是身為堂堂上邦中國之人,卻去為韃虜蠻夷效力之輩,賣國求榮者,必死無恕!”

“賣國求榮者,必死無恕!”

說這話的時候,俞國振的語氣森冷堅決,他臉上雖然帶著笑,可是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的憤怒。仿佛是在應證他的憤怒,他聲音才落,外頭就傳來了一聲尖銳的慘叫,聽聲音,正是方才被拖出去的範家的商人!

緊接著,正在外出的腳步聲又越來越響,變成了進來,那些出去的晉商,一個個臉色發白,一步步退回了酒樓之中!

“看來各位是改變主意,又回來了啊?”俞國振笑道:“歡迎,歡迎……不過這位姓王的,就不歡迎了,我方和還說,我最恨的就是賣國求榮者,既是王登庫的一夥,那麼便為賣國賊之幫凶,滾吧。”

“你……你……”

那王姓的商人雙股戰戰,晉商其實不缺少勇氣,否則他們不敢走西口闖大漠,更不敢冒著抄家滅門的危險與後金進行貿易。但那是懷著僥幸之心,當他們真正麵對死亡之時,總還會覺得畏懼。

徽商也看到讓這些晉商戰栗退回的原因了,兩個少年夾著那個範家的商人而來,範家商人胸口已經多了兩個血洞,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稟小官人,水賊方才突然來襲,我們擊退了水賊,卻來不及救這位,因此特來向小官人請罪。”

“唉,如今水賊還真是猖獗,大白天就敢入鎮,以往他們不就是在水麵上截道,剁一刀後順便將人綁上石頭扔進江中麼?”俞國振歎了口氣:“給他一領席子,埋到亂葬坡去吧。”

那兩少年家衛笑嘻嘻地應了聲是,他們手中的纓槍還在滴血,可就當著這數十名晉商徽商的麵,眼睜睜說白話,說是“水賊”殺了那姓範的!

俞國振歎完氣後揮手示意將屍體拖走,那姓王的雙腿戰戰,卻有兩個少年家衛過來又將他拖走。他立刻慘呼道:“諸公救我,諸公,救我啊!”

晉商中有人實在看不過去了,幹咳了一聲:“俞小官人,這樣……似乎不大好啊。”

俞國振卻哈哈大笑起來:“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我事先就說了,我們俞家,不歡迎漢奸賣國賊,至於在外邊被水賊所殺,那卻實是我們襄安巡檢司的職責,我們必會在緝拿水賊為其複仇!”

俞國振並非濫殺,範家、王家都是深得後金奴兒哈赤信用的大商賈,他們八家幾乎控製了張家口堡的內外貿易。而能被這兩大家族派到南方來,同時也可以及時調動資金來競拍種珠術的,毫無疑問是範、程心腹。

可惜的是,俞國振記得的後來被滿清所封為皇商的,就這兩大家族,他原本以為自己沒有這麼快和東虜相遇,沒有想到的是,漢奸的觸手卻已經伸了過來。

“救命,救命!”那王家派來的商人也被拖了出去,其餘晉商中,頗有幾人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啊!”

救命聲變成了慘叫,不一會兒,王姓商賈的屍體也被挾了上來,高二柱一臉愧色:“小官人,小人無能,讓水賊殺了個回馬槍,又將這人殺了。”

這一下不僅是晉商,就連徽商肚子裏都開始大罵了,這姓俞的小子行事也太過肆無忌憚,殺人的借口都不換一個!

他們盤算著回去之後該如何將這小子的狂悖傳到有能力製他的人那兒去,不過現在,誰也不會跳出來吃這眼前虧。

“這些掃興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了,諸位,如今該辦正經事情。諸位既是有意競標,那麼請一個個到這邊來,將自己願意為種珠之術出多少銀錢寫下……”

俞國振的競標方法讓這些商賈們又是心中一跳,他讓眾人單獨上去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姓名商號和投標價錢,這樣每個人投多少銀錢,別人根本不知道,即使他們私底下約好了以極低的價錢投標,可誰能保證上去投標之人不臨時改一下,稍稍提高一點價格?

因此,在場的徽商晉商都是各自打著小算盤,好一會兒也沒有人上前去。

俞國振也不催促,隻是臉帶微笑,等著他們做出決定。他原本以為這些人會商議一番,然後按照身份,從那鮑興誌開始投標,沒有想到就在這時,一個人站起身,大步走了上來。

正是徽商中年紀較輕,才二十出頭的那個徐林徐仲淵。

他上來之後,同俞國振微微拱手,然後接過筆墨,在紙上飛快地寫著。寫完吹幹,他沒有將紙遞給俞國振,而是直接豎起來,讓所有的商賈都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