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七年八月十五日,天色尚好。一大早,新襄寨便是吹吹打打,俞國振親自帶著近百人的隊伍出了寨,在碼頭上乘船分兩次渡過漁洪江。
船經過長門墩時,俞國振笑著道:“其實長門島在漁洪江之中,我們可以在此建一座橋,以長門島為中轉,勾通漁洪江兩岸。不過,橋得建高一些,免得影響了航道。”
旁邊的將岸苦笑了一下,他心中有些緊張,不僅僅因為今天他將成為整個家衛少年中第一個成親的,更是因為今天即將會有一場大戰。
“怎麼,緊張?”
“是。”
“每逢大事,需有靜氣,越是緊張,越易誤事。”說到這,俞國振笑道:“自然,若你是為了洞房花燭而緊張,隻當我前麵說的白說了。”
“小官人!”
“不過有件事情,此前我就想說……那羅宜娘今年十五了吧?”俞國振問道。
“是,小官人。”
“我覺著,你不要急著同房為好,即使你按捺不住,也尋她問清楚來,盡量避免她如今就懷上孩子。”
聽到俞國振談起這事情,不僅是將岸,周圍的少年一個個都側起耳朵偷聽,幾個掩飾不住自己神情的,臉上都憋出了壞笑。
“小、小官人!”
“我是說真的,才十五歲……她還隻是個小姑娘呢,身體尚未長足,若是此時懷上孩子,實在……”
“這個……小官人不是請了穩婆麼?”
“穩婆還在襄安,若是她們不來,你信得過欽州的穩婆?”俞國振哼了一聲。
“啊。”將岸撓著頭,這可是個大麻煩。
“哈哈哈哈,不怕你成親,還是乖乖地回來陪我們住一塊吧。”田伯光大笑起來:“我說老將,若是你媳婦兒懷疑你不行,你當如何解釋?”
“住口,在小官人麵前,休得胡言亂語。”齊牛喝道。
田伯光憋著笑,卻不敢再挖苦將岸。他們談話之間,船已經過了漁洪江,抵達到對岸。等第二趟也到了之後,他們便順著山路,消失在一片密林之中。
他們消失沒有多久,一艘漁船便駛出了碼頭,開始向外海航去。碼頭之上,為了準備從中午到晚上的歡宴,人們正忙忙碌碌,似乎完全沒有人注意到這艘船的離開。
“果然走了。”在紅色的塔樓上,羅九河看到這一幕,微微一笑:“小官人果然算無遺漏。”
“那是自然。”張正在旁道:“自打追隨小官人起,我便沒看到他錯過!”
羅九河點了一下頭:“小官人將守衛新襄寨的事情交與你我,我們要做得漂亮,才能不付所托。張正,我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小官人的心思似乎很急切,仿佛有什麼事情在趕著他一般,我們都是身受小官人大恩,若不是他,我如今不是在襄安種那兩畝薄田,便是在州城裏服勞役,一輩子也不知肚子飽是個什麼滋味……”
不等他說完,張正也點頭道:“九河,你倒還好,總還有個家,雖然吃不飽,卻也餓不死。可是我若不是小官人,早就在登萊成了餓死鬼!我這條命是小官人的,如今看到老將成親,我心裏更有個奔頭!”
“哈哈,你也想要娶媳婦了?”
“那是自然,我都十八了。”張正笑著道。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又道:“小官人應當已經說與你聽了吧?”
“你是說此戰之後的事情?”
“嗯。”
羅九河笑了笑,緩緩點頭:“說了,你會來替我,接任第二隊隊正之職,田伯光替你為教導隊隊副,老牛還是不動。”
“你呢,想必小官人對你有重用?”張正道。
他們雖然對俞國振忠心耿耿,但對自己的前途也是極為關心的。在俞國振的家衛之中,一個普通家衛隊員,隻要被評為一階,每個月就有三兩銀子的基本月薪,再加上各種各樣補貼,拿到五兩銀子根本不成問題。而且他們的吃穿完全不用花錢,若是節省一些,這五兩銀子幾乎就是白得。夥長的收入大概是兩倍於普通家衛隊員,一個月十兩銀子左右,而到了他們隊正、隊副這個級別,一個月幹脆可以拿到三十兩!
不過他們也沒有什麼用銀子的地方,俞國振又讓小蓮出麵,將他們的大多數薪酬收攏起來保存,他們要用時,隨時可以憑存單去支取。這主要是防止他們當中有人狂賭濫嫖,因為俞國振在家衛少年中威信極高,所以這一策略沒有受到任何抵觸。
“我會挑一些人,建成家衛中的第二營。你們歸屬第一營,由大柱哥任營正,不過他如今不怎麼管事,隻是名義上的,實際上由武崖這個副營兼第一隊隊正來主持,你要小心了,武崖可沒有我這麼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