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二、敵國賊首築京觀(1 / 2)

眾人聚在碼頭之上,原本的酒席場所,如今已經是狼籍一片。不過所有人此時都不曾注意這些,而是注意站在最高那艘船船頭的俞國振身上。

“諸位今日受驚了,每人一兩銀子壓驚錢,為賊人所傷者三兩銀子湯藥錢,海寇殺死者撫恤家人十兩銀子。”

俞國振身上也沾了一些血跡,海寇中負隅頑抗者甚眾,特別是張賦留在船上的那兩百人,極是頑冥悍勇,他們甚至從船上又殺了下來,將官兵和民壯砍翻十餘人,迫得他們不得不退卻。最後還是侗人狼兵與家衛少年兩路合擊,將這兩百名劉香老的死黨屠盡,總算完成了掃尾。

傷亡統計還沒有出來,不過俞國振這時挾大勝之威,站在船頭向眾人許下重賞,這在幾兩銀子就可以買下一條人命之時,他許下的賞錢與撫恤,讓眾人歡呼起來。

也有人問道:“方才羅管家許殺的賞格算不算?”

“自然算,我們新襄寨沒有說話不算數的習慣!”俞國振斬釘截鐵地道。

眾人頓時歡呼雷動,心急的人就開始算著自己能拿多少賞錢了,有一個官兵還涎著臉問道:“俞公子,小人這裏被賊人咬了一口,有牙印,算不算受傷?”

他一邊說一邊褪下半邊褲子,露出半拉子屁股來,好在今天眾人看到的光屁股已經足夠多了,倒沒有誰嘲笑他。

俞國振哈哈大笑:“若你能證明那牙印是賊人咬的,而不是哪個粉頭私巢子弄出來的,就算你受傷了!”

眾人都是大笑,獨孤星一邊笑一邊湊到羅九河身邊道:“俞公子甚是風趣啊,原先以為俞公子……那個,那個詞怎麼說的,對了,崖岸自高,現在瞧起來,俞公子是極和氣的,那痞子的鬼話,他也搭理!”

羅九河笑道:“咱們公子向來是好說話的。”

他一邊說一邊看著旁邊,張正已經開始接手他的工作,正在帶領著人計算砍下的頭顱,而每算過一個,那頭顱便按此時的規矩,用石灰硝上堆在碼頭一邊,這是要築京觀。不過,俞國振方才命令,要進行斟別,用於築京觀的,隻能是安南人的頭顱,至於大明的海寇,統計完後便還是收攏一起安葬。

獨孤星順著他目光望去,看到那些重傷的海盜正在被直接殺死,看到一顆顆人頭堆起來,不由得縮了一下脖子。

是啊,這位俞公子確實好說話……隻不過他不好說話的時候,就直接要人性命了,那位汪中流師爺,還有如今的這些海盜……

但就是這樣的人,才值得投靠,若是隻能坑了屬下的無能之輩,投過去豈不是自己找死?

想到張大疤拉的下場,獨孤星陪著笑道:“俞公子確實是好說話,羅管家,你覺得兄弟如何?”

“什麼?”

“就是兄弟為人,實不相瞞,兄弟也算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麵,如今過了而立,卻依然一事無成,總想著得為子孫賺份家業,若是俞公子覺得兄弟堪用,兄弟便舍了這個微末大的把總前程,來供俞公子驅使!”

“獨孤把總,你這可就不厚道了,這不是來搶我們兄弟的差使麼。”羅九河半開玩笑地道。

獨孤星嘿嘿笑道:“就是給羅管家打個下手,羅管家一年總得拿個千把兩銀子,兄弟我隻要能拿到羅管家的一半,那就心滿意足了。”

他是見到俞國振出手大方豪綽,又見羅九河開起賞格來麵不改色,因此估計羅九河收入應該達到了四位數。實際上羅九河的收入並沒有這麼多,不過羅九河自己估計,以他目前的升遷狀況,再過個兩三年,便能接近這個水準了。

銀錢還在其次,他並沒有多少要花錢的地方,關鍵是跟著俞國振,他完全走上了一條不同的生活,現在讓他帶著銀子回襄安去當鄉下小財主,那比殺了他頭還難受!

“獨孤把總說笑了,一年千把兩銀子……兩三年後或許我能拿到,如今麼,也就是四百兩吧。”羅九河看著獨孤星:“你現在手頭有幾百號人,隻要聽我家公子的,一年拿千餘兩銀子算什麼大事?”

“羅管家有所不知,那些窮兵漢子,他們的錢也來之不易,讓我真去收刮他們,心中總是有些不忍,我當初也同他們一般啊。”獨孤星壓低聲音:“他們來新襄幫工,每個月要往營裏交錢,但層層分攤,到我手中的,也就是兩三百,而且我估摸著,最多再有兩個月,這裏的荒地便全開了出來,到時叫他們去哪兒尋收入?”

“這個……”羅九河心中一動,他看著獨孤星,見這個中年的低級軍官臉上多少有些苦澀之意,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獨孤把總,我會幫你進言,但如何拿主意,唯有小官人才能做決定。有一點我可以提點你……小官人不喜歡散兵遊勇兵痞習氣,哪怕是家裏的下人幫傭,小官人都希望能令行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