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二、殘民邀功非我欲(一)(1 / 2)

雖然說是要去前方查看孫臨、俞國振的戰果,但盧象升與史可法都清楚,他們手中的官兵數量不如賊寇多,為了防止出現意外,他們一路都行得比較謹慎,速度也就慢了。

按照盧象升的命令,祖寬將偵騎遠遠地派了出去,他自己也在大軍之前。

“總兵老爺,總兵老爺!”

聽得祖全的呼聲,祖寬有些不滿地翻了他一眼,那日這廝與該死的安廬兵相遇,不但不曾占得便宜,還給人當麵教訓,連累得他這些時日總被潘可大冷嘲熱諷,這件事情,祖寬始終耿耿於懷。

“老爺,你還真相信那些土雞瓦狗一般的安廬兵,能夠擊破流賊的後隊?”祖全當然知道因為自己丟了老爺的麵子,如今很不受待見,他小心翼翼地道:“要不,讓小人先到前頭去?”

“胡說八道,盧象升這次可是認真的了,你若是想死,自個兒回關寧去,少在這給老子惹麻煩!”

話聲才落,聽得前麵忽然傳來歡呼之聲,緊接著,一群關寧軍快騎而來,每人馬上,都載著一具屍體!

他們還沒有到得祖寬麵前,便大笑著道:“總兵,總兵,好造化,咱們兄弟逮著一條大魚,卻是賊渠開山虎!”

“果然是開山虎?”

“方才拷問時他招了,不過事後想逃,被兄弟們亂箭射死。”那斥侯頭目得意地道:“他帶的數百騎,射殺了這十餘人,其餘的都被殺散了!”

祖寬先是大喜,他派出的斥侯也殺掉了一位賊寇渠首,這是大功。但轉念之間,他便想到了疑點,他是打老了仗的,哪裏會輕易被哄住!

“這廝該不會隨意殺了些逃散的百姓冒充開山虎吧?”

他檢查了一遍屍體,自對方布滿老繭的手指還有頭上的銀盔壓出的印痕判斷出,這確實是一個流寇慣匪頭目。從麵目上看,也與那開山虎有幾分相似,祖寬當下大喜,至於其中其餘疑點,在他看來都不是什麼問題,隻要這開山虎沒假,那就行了。

“好,做得好,你們隨我來,我替你們去盧總理那邊請功!”

祖寬大笑著道,有著這開山虎的屍體,他此前丟的麵子,約莫就可以撿回來了。

領著那些斥侯到了中軍,果然,盧象升聽說擒殺了開山虎,也是歡喜無限,親自檢驗過開山虎的屍體之後,他滿意地道:“祖總兵今次又立大功,少不得封爵之賞,本官在此先向祖總兵道賀了。”

“封爵之賞倒是不在末將心中,隻要不被那些無知小輩輕視我關寧軍雄風,那就好了。”祖寬斜睨了潘可大一眼道。

潘可大哼了一聲,卻無言以回,他是有眼色的,見盧象升都高興,自然不會去觸逆鱗。他心裏卻在想,誰知道這開山虎的屍體,是怎麼撿來的,否則開山虎身邊按理說應該有幾千流寇,哪裏是幾十個斥侯能擊殺的!

盧象升也明白這一點,但功就是功,無論祖寬的部下是用什麼手段殺了開山虎,這個賊渠授首,總是不爭的事實。他點了點頭,又許下了那些立功關寧軍賞格,然後看著史可法道:“道鄰,看來咱們此次前來倒是來對了,不管孫克鹹那邊情形如何,至少這裏先得了開山虎,哈哈……”

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風得意馬蹄輕。還沒有見著孫臨,便先得一功,盧象升等一行速度便更快了,在大約是正午時分,他們到了渡頭之前,還隔著較遠,便看到那邊四處煙起,看上去破敗不堪。

“怎麼回事,賊人襲了營?”盧象升是內行,一看便問道。

他問的對象,是得到消息前來迎接的孫臨。

孫臨點了點頭:“昨夜賊人兵分兩路,一路自下遊過河,由開山虎率領,意欲夜襲我等,一路是橫天王王子順自領,在浮橋對岸與我對峙。我軍在俞濟民帶領之下,伏於河灘,先於傍晚擊破開山虎,其部幾乎盡數擒殺,唯有十餘騎來不逃脫,我遣人追擊,卻回報說為人奪走……”

“胡說,你這廝謊報軍功!”祖寬聽到這頓時不喜,這豈不是說,他的斥侯不但吹噓了軍功,那數百流寇根本不存在,而且連開山虎本人,都是從孫臨部下奪去的!

孫臨瞧了他一眼,冷笑了一聲,他是文人出身,雖然喜好武事,如今也掛著武職,可終究還是要轉回文途的,因此根本沒有把品秩比他高許多的祖寬放在眼中:“祖總兵這話說得本官就不懂了,是不是謊報軍功,自有總理辨別,哪輪得到你來開口。莫非,那些搶了開山虎,又傷了我追兵的,就是你的部下?”

祖寬心中頓時明白,這種事情自己部下當真做得出來,他心裏暗罵了聲,方才那些家夥也不與自己說清楚。但無論如何,他口中是不會承認的:“大膽,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對本總兵咆哮,來人將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