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七、遙望冰火兩重天(五)(1 / 2)

當勞薩意識到,這次不是他以少打多,而是他的對手以少打多的時候,將岸正轉過臉看著俞大海。

“小官人經常對我們說的一句話,讓專業之人去做專業之事。”他笑道:“海戰老俞你是專業之人,具體戰鬥就交與你了,我在艦長室裏等消息。”

說完之後,他便真的回頭向艦長室行去,俞大海微一愣,他原本以為,將岸借口與羅宜鳳爭吵跑到“華清號”上來,便是為了爭奪指揮權的。要知道,這可是新襄漁政局形成戰鬥力來的第一次真正海戰,極有可能載入史冊的戰鬥,無論是爭名,還是爭功,將岸來奪都是必然的事情!

可這個家夥就真的什麼都不管走了!

俞大海愣了一會兒之後,厲聲喝道:“全軍聽令,升虎鯊旗,準備迎敵!”

虎鯊旗是新襄漁政局的戰鬥號令旗,升出此旗,表示準備開戰之意。隨著虎鯊旗迎風招展起來,緊接著隊列旗也升上了半空,這是提醒跟在旁邊的“連波號”,兩艦調整航向,微側艦體,盡可能讓艦身對著前方的建虜艦隻。

雙方的距離迅速接近,待到相距一裏左右,“華清號”開始半帆、減速,完成減速之時,距離已經在三百米左右了。

“這是欺負人啊。”連波號上的荀世祿喃喃地道。

確實,俞大海跑到這麼近的距離還未開一炮,當真就是在欺負人。

欺負此時鮮國戰艦上炮小射程近,精確度又奇差,多數是用在跳舷戰時轟擊對方士兵,而不是轟擊對方船體。

此時新襄海軍占據了上風,建虜艦隊雖然努力劃槳,試圖盡可能接近“華清號”,但逆風而行,速度有如龜爬,當他們看到華清號側麵船身露出的一個個炮門時,不少人都驚叫起來。

有見過世麵的,想到曾在倭國平戶見到過的西洋人的大船,似乎這船就有些類似!

距離已經隻有二百米了。

“這船倒是挺大,奪來獻與皇帝,正好可以用來對付皮島的明軍,皇帝收了這船,肯定能赦免我此前放走鮮國國王的罪責!”

勞薩並不害怕戰鬥,雖然水上的戰鬥讓他有些不適,但在他看來,自己人多,對方人少,對方就算是能以少勝多,也不可能以兩艘船勝他們幾十艘船。

隨著他的命令,通譯副筆帖式古爾馬渾立刻忙碌起來,將他的意思傳給每一個水手。鮮國的水手們原本就很緊張,聽得這樣說,更是忙亂起來,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此時船距隻有一百五十米。

然後,他們聽到了震耳欲聾的聲響,那一排炮門中的一個轟出火光,在距離最近的一艘建虜戰船足有二十丈外,一個大水柱衝天而起。

勞薩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如此,原來海戰就是這般!”

無怪他會大笑,這一炮偏得也太過離譜了,這麼近的距離內,要是陸戰,即使不能命中,也不至於偏出這樣多!

他卻不知道,莫說此時海戰,便是三百年後海戰,火炮的命中率都是低得可憐。海麵從不平靜,要想炮擊轟中,除了瞄準、預判之外,還要比陸戰時多得多的運氣。

因此,第一炮沒有命中,俞大海絲毫不意外,他知道自己一手操練出的這些海軍炮手的能力。

第二炮又響了。

“華清海軍上將號”戰列艦若按它的規格來看,隻能算是此時的重巡洋,勉強稱得上戰列艦,它上麵的四十八門主炮,其中大多數是使用二十四斤重(32磅)炮彈的半長加農炮,其最大射程可以達到兩千餘米,但這種射程上就不用提什麼目中率了。其直射距離約是四百米左右,而現在相距隻有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情形下,它的命中率就變得高了。

第二炮離目標近了很多,隻相距不過十餘米。

然後第三炮準確命中,這樣的距離內,一枚二十四斤重的炮彈直接將建虜的戰艦甲板擊碎半邊!

甲板擊碎半邊並不是致命傷害,至少船隻是傾斜,暫時還能在水麵上掙紮,可怕是那飛濺的木片、碎板,它們在炮彈的摧殘之下,變成了暴虐的怪物。水手身上的裝甲一般都很薄弱,即使是穿著甲,也一般是皮甲或棉甲,因此飛濺的雖然不是金屬,卻也足以給他們造成致命的傷害了。

“這是……瞎貓撞著了死耗子吧?”古爾馬渾下巴險些掉了下來。

他可不是建虜,而是地道的朝鮮人,古爾馬渾隻是他自己改的建虜名字,是滿語中“兔子”的意思。取此名字,卻有深意,一來滿人以動物命名是常有的事情,二來兔兒也是孿童之意。他本名是鄭命壽,在朝鮮長大從軍,知道一些海上火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