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矮道人隻能再出奇謀,他可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
“南海伯雖然有不遜於諸葛孔明的治政奇才,可惜,可惜,這大好的新襄,都將為他人做嫁衣了!”他大聲道。
俞國振與章篪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都是笑了起來。
“想要穿我做的嫁衣,就得伸出手來嚐嚐我的刀快不快。”俞國振上了馬:“宋道長,這幾日在新襄也見過我的基業了,為何還要玩這套把戲?”
宋道人愣了愣,他相信癸泉子不會把他賣給俞國振,但俞國振還是知道了他的身份,這證明一件事情,這幾天他拿著癸泉子開具的身份在新襄到處轉悠,其實早就落入了對方的眼中!
這麼一來,所有的神秘感就都沒有了,他也是個有急智的,便兩步上前,長跪拜倒。
“宋獻策拜見南海伯,不意天下潛龍,竟在於此!”
潛龍什麼的,俞國振根本不在乎,那是道人們裝神弄鬼罷了,但這矮道人的名字卻讓他愣了一下,雙眉一凝:“宋、獻、策?”
“正是賤名!”
對明末的曆史再不熟悉,俞國振還是知道,李自成手下的謀主當中,牛金星宋獻策為首。隻不過他想不到,這宋獻策怎麼會跑到新襄來!
李自成派來的?
他卻不知道,原本的曆史當中,宋獻策是牛金星薦與李自成的,而且直到現在,雙方還沒有見過麵。此時李自成還隻是群寇之一罷了。
“原來是宋道長,且隨我回去吧。”俞國振這次又下了馬,倒是擺出禮賢下士的模樣:“但是,我以誠待道長,道長也請以誠待我,潛龍之類的話語,癸泉子道長早就玩過了,他沒有和你說?”
這是權術,宋獻策初來想要獲取重視,就想到大言不慚這一招數,而俞國振為了打壓他的氣焰,故意無視他。兩人短暫的較量,讓宋獻策意識到,自己麵對的絕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明主,試圖靠幾句話便身居高位,根本不可能了。
必須拿出真正的本事來!
宋獻策並不失望,相反,心裏倒是更加興奮。俞國振越是強大,也就意味著他想要投奔的力量更有前途。
“小人方才所說為他人做嫁衣,並非一昧虛言恫嚇,伯爺,若是不未雨稠繆,隻怕真要給人占大便宜去了!”跟在俞國振身邊,他小心地落後了大約兩步的距離:“小人從中州過來,聽聞那福王都知曉了南海伯之富,都說伯爺有點鐵成金之術!”
俞國振心裏明白,隨著新襄的貨物販賣到各地,新襄的秘密已經不能夠繼續保留下去,而且從他的情報係統得到的消息,如今北到京畿,南到廣`州,各地商人販運南雜之時,往往還要特意標上“新襄南雜”之名,表明自己的貨源充足。
新襄的物產極多,工業化流水線作業方式,哪怕不是水力帶動,也擁有比起一個工匠從頭做到尾更高的生產率,而標準化的度量和嚴格的管理製度,使得新襄產品的質量,也非一般粗造濫造的仿冒能比擬。如今在許多地方,新襄雜貨,就是物美價廉的代稱。
“那又如何,就以福王說吧,你在中州可以逍遙自在,手若伸到新襄來,來幾隻我剁幾隻。”俞國振道。
“雖是如此,若是天子也瞧上了呢?舊年天子令百官捐馬,今年他就可以令勳戚捐糧,到時伯爺是捐還是不捐?”宋獻策提起皇帝,便有些尖刻:“小人知道伯爺仁厚,自然是願意捐糧救民,但是這些捐出的糧卻給狗官們漂沒,伯爺會甘心?”
“依你之見呢?”
“伯爺既有會安這條退路,何不向會安大舉移民,新襄隻留下一座空城,有人來要,與他便是!”宋獻策說到這,聲音小了些:“小人這兩年在中州、北直隸和山`東一帶雲遊,見旱災連連,蝗蝻四起,今年隻怕會有大蝗,到時獻賊、闖賊等聲勢必複振,此伯爺吊民伐罪之機也!”
俞國振橫了他一眼。
這廝果然就象曆史記載那樣膽大,才來就鼓動著他造反。俞國振現在還不清楚,他是否是李自成派來的細作,因此隻是打了個哈哈,岔開話題:“我有一事,正要問宋先生……”
他將建虜進攻鮮國之事說了一遍,也說了自己遣人北上援助之事,然後道:“依宋先生之見,如何才對我華夏最有利?”
“這個……容我三思。”
宋獻策沒有立刻回答,現在不是賣弄急智的時候,他清楚俞國振需要什麼樣的人才。過了好一會兒,他心中浮出一個念頭,又琢磨了一段時間之後,他覺得自己的這個念頭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