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九、閹戚清流實一家(二)(1 / 2)

薛即薛國觀,在張至發之後,為現任內閣首輔。周則是周延儒,既是科考時錄取了張溥的座師,又在蟄居數年之後站到了東林複社這一邊。

張溥這些年來一直運作的便是這件事情,當初崇禎七年時,他便試圖募集資金,甚至求到了劉澤清與吳三桂頭上,這才湊足了田家所要的銀兩,可結果卻被俞國振在南`京城外一鍋端了。讓他此前的計劃落空,信譽也壞了大半,至少劉澤清與吳三桂都是不聽他的了。

現在薛國觀對他追迫甚急,他一方麵通過吳昌時打探薛國觀的動態,另一方麵,決意再次推動周延儒入閣。

可是沒有想到,他自以為隱秘的事情,被俞國振一口叫破!

“濟民,你如何得知的?”他咽了口口水之後問道。

俞國振抿了一下嘴:“天如兄,你做的事情,其實並不是很隱密,就連阮大铖那邊,你都敢伸手……消息怎麼會傳不出去?”

阮大铖乃是天下公認的閹黨,身為複社清流領袖的張溥向他伸手,這個消息的震撼,讓萬時華霍然站起,厲聲喝問:“天如,是不是真的?”

張溥臉青一陣紅一陣,覺得又被俞國振狠狠抽了一記。

“虛……虛與委蛇罷了。”他喃喃地說道。

“休得誑我,阮大铖尖刻,天下誰人不知,為了官位,可以認賊為父的……你答應他的條件,莫非就是周宜興入閣之後,阮大铖也起複?”

“那如何能成,實不相瞞,我也當麵說了,他聲名太臭,不可起複,不過……他若是有要好的友人,倒是可以推薦入朝為官。濟民,你也知道,密之的父親方植夫先生,便曾是阮大铖好友。”

聽得他如此強辯,萬時華麵色如灰,眼中說不出的失望。

這就是複社領袖,就是萬時華曾經寄予厚望的年輕一代學者!

一時之間,以往俞國振曾經和他說過的許多問題,都瞬間融會貫通了。

“張天如這個人,倒不是什麼惡人,但他的道路很明顯是錯的。他以為可以以風花雪月為幌子,用縱橫家的手段來操持朝政,其實,他永遠跳不出自己的圈圈子,井底之蛙罷了。”

自以為手段圓通,其實……終究是坐在井中望著天啊。

俞國振笑了笑:“這倒不是太重要的事情,隻不過,連阮大铖天如都許下了好處,那麼我若出銀,能有什麼好處?”

張溥啞口無語。

他還真沒有想過,該給俞國振什麼好處,來的時候,他覺得憑借自己三寸不爛之舌,應該能輕易說動俞國振,而且俞國振也富有,拿個幾萬兩銀子出來,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個,朋友有通財之誼……”

“天如兄確實是我俞濟民的朋友,卻不是可以通財的朋友,交情沒到這一步。”俞國振說這話時仍然和和氣氣,看上去溫文爾雅:“比如說,天如兄一路上跟著田國親派來的人同行,兩人可是談笑風生,以天如兄之聰明,當然知道他來是為了什麼,可是天如兄卻不曾提醒我,想來也是覺得,我與天如兄的交情,沒有到這一步。”

此語一出,又是讓人震驚。

當俞國振一提到田常時,張溥的臉色便已經宛若死灰,到這一刻,他甚至有立刻離席而去的衝動!

但他不能走。

他心中明白,若不能從俞國振這裏拿到足夠的銀子,根本無法買通京城中的路子,把薛國觀拱下台,扶周延儒上位也就隻能是一句空話!而薛國觀不下,他的生命都有危險,倒不如呆在新襄,俞國振雖然狠狠抽了他的臉,畢竟沒有要他命的意思!

“那姓田的想要做什麼?”萬時華雙眉已經豎起來,張溥不僅與閹黨,而且還和外戚勾結在一起,此次南下,明顯是對新襄有惡意,這讓萬時華萬分自責。

若非自己邀請,張溥怎麼會南下!

“田常此人,甚得田國親的賞識,雖然隻是族中子侄,卻極受重視。”俞國振道:“新襄這幾年貨物賣得好,雖然我們掛的是會安的牌子,可如今別人都知道,會安便是我的地盤,故此田常是想來看看能不能從新襄分得一點好處——比如說,每年分潤個百兒八十萬兩的銀子去。”

“呸!”別人沒有出聲,茅元儀先是呸了一聲,一臉都是憤然之色:“朝廷爛透了,閹黨外戚清流,都沒有好東西,一丘之貉!”

張溥頓時又是一個大紅臉。

阮大铖是閹黨,田國親是外戚,而他,可不就是清流麼?

“所以這廝如今已經去安南了,那裏剛和鄭家達成了協議,鄭家答應供應我們優質煤。”俞國振道:“下午時和徐仲淵便是談此事,讓他和黃順合股,將鄭家的煤包下來再轉賣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