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三、半是英雄半為梟(三)(1 / 2)

最終還是宋獻策忍不住,他搶著開口道:“多爾袞與李闖都是包藏禍心,他們還能耍出什麼花樣,最多不過是反間計罷了,其蠢無比,但還有比他們更蠢的,十之八`九都會上當!”

宋獻策說的比多爾袞與李自成更蠢的,毫無疑問,就是指朝廷上的那些人了。

特別是崇禎皇帝,他剛愎多疑,偏偏喜歡自作聰明,這種計策,還真能讓他上當。

但宋獻策說的“蠢”又有另一個含義。

用不著他們使什麼破反間計,現在崇禎對俞國振的猜忌已經到了極致,但那又怎麼樣,俞國振擁有足夠的實力,讓崇禎把所有的猜忌都隱忍在心,逢年過節,甚至俞國振長子的生日,崇禎還不是乖乖派欽使來頒布恩賞之令。

賞賜的都是些不值錢的虛名,可這其後表現出他對於俞國振的籠絡,極為明顯。

多爾袞與李自成再是梟雄本色,也沒有辦法弄到崇禎十三年時俞國振與崇禎通過範閑定的那紙密約,不知道在那密約當中,崇禎以開放市場和人口遷移為代價,換取了俞國振不再揮師北上的承諾。雙方的密約,根本不是什麼挑撥離間能夠動搖的,因為這是建立在雙方的戰略選擇之上:崇禎無力南顧,而俞國振希望能得到寶貴的發展時間和市場。

眾人聽了宋獻策之話,都笑了起來,宋獻策又道:“無論他們說什麼,咱們口頭上都答應下來,但他們請求我們做的,我們堅決不做,他們要我們不去做的,我們立刻去做……”

“你那是驢啊。”茅元儀不滿地道。

眾人又是哄笑,按著宋獻策的說法,可不是一頭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強驢麼。

宋獻策嘿嘿幹笑了兩聲,別人說他他定然是要臉紅脖子粗地爭吵的,但是茅元儀麼——一來資曆確實比他老,二來在戰略眼光上,他也自承不如。

“茅先生以為呢?”

“小宋先生說的也沒有錯,這是離間計,至少離間我們與朝廷的關係是其目標之一。確認這一點,那麼對方的主要目的也好揣測了,李自成說他要東征,攻至徐州,但攻至徐州之後他準備怎麼做?如今李自成的兵力足有十萬,而且這不是那種裹挾來的烏合之眾,而是跟著李自成兩三年的慣戰之兵——莫笑,莫笑,雖然和咱們虎衛相比,也還是烏合之眾,但至少對上官兵,不再是一觸即潰了。”

眾人的笑讓茅元儀原本繃著的臉也鬆了下來,他也不大好意思去誇闖軍的戰鬥力,畢竟,在座的可都是熟悉虎衛的,當世第一強軍,非虎衛莫屬,甚至就算將歐洲諸國的強軍拉過來,也未必能強得過虎衛。

“李自成到了徐州,得了我們的糧食,他接下來若是南下,就得麵對我們的怒火,因此,他唯一的選擇便是北上,揮師進京。”眾人笑定之後,茅元儀輕聲說道:“他想去紫禁城裏過一回皇帝癮了。”

此語讓眾人完全安靜下來,幾乎所有的目光都看著俞國振。

在座的諸人眼中,如果說天下需要換一個皇帝,那麼這個皇帝除了俞國振外,別人都沒有資格。所以得知李自成這個流寇現在竟然覬覦起皇帝的寶座來,眾人無一例外,都是暴怒。

倒是俞國振自己,還很是安靜。

“建虜呢,建虜派人來,莫非也是要再度入京?”俞國振問道。

他輕巧巧地將皇帝一事撇開,視之如草芥的態度,讓眾人有些不甘之餘,也不禁欽佩。

這世上有多少人能麵對皇帝寶座的誘惑而不動顏色?

他們卻不知,俞國振的想法很簡單,該是他的,終究將是他的,一切一切,都會水到渠成。即使李自成真到紫禁城裏去當了這個皇帝,那又能怎麼樣,他俞國振難道會承認?

“建虜的目的,除了離間、入京之外,怕是別有懷抱,建虜隻怕也有試探究竟能否與我們和平相處的可能……我想不明白的是,建虜和闖賊同時有這心思,究竟是有所勾結,還隻是巧合。”茅元儀道。

“隻要建虜未曾還盡他們對華夏的罪孽,那麼和我們之間就不會有和平可言。”俞國振平靜地道:“這一點,無論多爾袞如何試探都不會改變。”

這是俞國振的一慣態度,而所謂建虜還盡罪孽,其中第一條就是愛新覺羅氏族滅——這又是建虜絕對不可能接受的條件,因此雙方的死碰是不可避免的。

“還有人補充麼?”茅元儀思考得已經很全麵,俞國振自己想到的,也就是這些,因此俞國振跳過了一一點名的程序,直接問道。

王浩然看了看眾人,大夥都沒有出聲,他想了想,終於舉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