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州城這幾年因為青島口而興盛起來,前些年要戒備俞國振,所以知州特意重修了城牆,整個城牆高大雄偉,乃是內地少有的堅城。
這樣的堅城,若是有心守的話,是很難攻破的。祖寬對此心知肚明,他之所以連夜趕來,就是為了在俞國振做出反應之前攻下此城。能做到這一點,他就處於進可攻退可守的地步,俞國振撒在外邊的部隊,也會因此進退兩難。
若是回來救援,勢必被其餘幾方勢力追尾銜擊,若不回來救援,就隻能眼睜睜看到俞國振被圍在青島口,即使俞國振本人可以借船隻遠避海上,但不僅虎衛從未敗的神話被打破,而且再想登陸作戰就難了。
目光冷冷地盯著眼前的這座城,祖寬簡潔有力地道:“破城,不禁三日!”
“嗷!”
他周圍的親兵頓時嚎叫起來,將他的命令傳給所有人,整個祖軍頓時沸騰起來。
所謂不禁三日,就是說,三天內不封刀,他們可以自由殺戮奸淫搶掠,對於此時的部隊來說,無論是官兵是流寇還是建虜,這都是激勵士氣的最佳手段。至於這個命令之後,有多少人死,有多少人哭,那就不是下達這樣命令的人考慮的了。
就象是俞國振在勢力小時還能殺伐果決,但在勢力越來越大後,反而下絕殺命令時多留有餘地。因為隻要俞國振不留餘地,那麼虎衛就會加倍執行,這其中必然會發生大規模的濫殺甚至嚴重違背軍紀事件。
這不是虛偽,而是責任感,能力越大,就越需要自控。
嗷嗷叫著的祖部不待列陣完畢,便開始向膠州城猛衝過去。他們得到的消息,膠州城中並無多少正規虎衛,甚至連武器都不多,因此免不了有些怠慢。而他們衝到了離膠州城不足一裏處,城門也沒有合上,城頭上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有,看起來虎衛已經徹底放棄了這座城。
按照新襄的度量衡標準,一裏就是五百米,已經是火炮的有效射程之內。在這種情形下仍然不開炮,祖寬心中最後的一絲擔憂也放下了。
“我說過,俞國振此人行事總愛冒險太過自大,故此在被殺個猝不及防之後,他最想做的肯定是一舉逆轉。他必然要召集諸部,集中起來以圖一舉翻身。”吳昌時自得地道:“若給他充分的時間,他倒是會來膠州,但如今他反應不及,將軍隻要快些將此城攻下,便可以等著俞國振來撞個頭破血流了。”
“吳先生果然了不起,諸葛孔明也不過如此,料事如神啊。”祖寬在馬上施了一禮,倒是非常誠摯地道:“今後還要請吳先生多多相助。”
“好說,好說。”
兩人貌合神離,到現在才算是真正合作。吳昌時心中甚是快意,隻覺得人生樂趣,莫過於此,指點江山激昂文字……
然後就聽到整齊的火槍聲響起。
膠州城的城頭上,一排排的槍手立起,對著進入到射程之內的祖軍射擊,他們不追求準度,隻追求射擊的速度,極短的時間內,並織成了鋪天蓋地的彈幕,也在膠州城下,製造了一道金屬與火焰的死亡線。
衝出去的祖軍數量不下萬人,全部進入到射程,在這暴風驟雨一般的襲擊下,有十分之一應聲倒地,而其餘的瞬間就崩潰了。
祖寬部雖然有六萬,但實際上要麼是來自於北方的敗兵,要麼是強征來的新兵,前麵這一萬更是各路雜牌,因此幾乎沒有什麼紀律性,就更沒有什麼戰鬥意誌和韌性。牆頭猝然而發的攻擊,讓他們完全無法堅持。
但是逃跑意味著拿背對著牆頭,死亡得就更快。牆頭三輪射擊結束,一片硝煙籠罩著城牆,站在牆頭的虎衛暫時無法看清戰場的情形,但從聲音來判斷,對方都在奔逃。
吳昌時倒是能看清楚戰場情形,他的嘴巴還保持著方才得意自矜的微笑形態,甚至合都合不攏來。這個時候就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然後是酸楚。
“這不可能!”他心中尖叫,然後感覺到祖寬狐疑的目光。
“祖將軍,你的斥侯不是說,城中無兵麼?”吳昌時厲聲道:“這便是他們偵出來的城中無兵?”
“我的斥侯都是積年老兵,他們說的,絕對沒錯,這些兵,定然是俞國振又派來的!”祖寬同樣厲聲:“你不是說俞國振必然會來不及反應麼?”
“他原本就來不及反應,膠州至青島口,便是他修的軌路,也有一百三十裏,他便是有足夠的大車拉兵,按著周介生所言,便是軌車再快,一個時辰也不過是三十裏,俞國振哪裏來得及!”
“現在他來得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