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二、津門火起天下動(四)(1 / 2)

吳三桂不必等重炮營來,在他的部隊潰至城垣不久,便又得到消息,華夏軍已經全部登船離開了。

他驅馬來到碼頭邊,隻見周圍死傷枕籍,幾百具屍體和夾雜在屍體中的傷者,看上去觸目驚心。不過他沒有心思關注這個,再看那些被燒的物資,因為澆了酒精的緣故,燒得非常徹底,雖然還有部分殘存,隻是在衝天的火光上,沒有人敢去將之搶出來。

“將主,地上有字!”有人驚呼道。

不用提醒,吳三桂也看到了。

“軍營暫且借助汝一住,吳三跪,記得打掃幹淨,切莫屎尿橫流,待我回來驗收。”

簡單的一句話,象是長官給自己的勤務兵的留言,吳三桂周圍眾將看得一個個怒發衝冠,而吳三桂卻默然無語。

過了一會兒,他長喟然一聲歎:“俞濟民部下人才何其多也!”

由不得他不歎,聶霖在俞國振部下,不過是無名之輩,職位也僅僅是一個營長,管著的兵力才七百六十人。就是以這七百六十人,生生讓他這個擁雄兵二十萬的一方諸侯吃了個大虧!

“救自己人吧,惡戰還在後頭。”吳三桂又道,心中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牢牢抓住建虜這根稻草,哪怕救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拖他們一起下水。

天津衛燃起的戰火,很短時間內便傳遍了全國,各條驛道上,無數驛馬在狂奔,為的就是盡快將這個消息傳到自己的主上手中。

金陵城。

阮大铖慢條斯理地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商人,笑眯眯地道:“何必如此,令媛風姿綽約有母儀天下之相,如今中宮空虛,若是令愛能得陛下恩寵,你金百萬豈不也就成了皇親國戚,到時我阮某也得敬你一聲金皇親。你還何必推阻呢?”

跪在地上的胖胖的商人麵色愁苦:“尚書老爺,小人就這麼一個女兒,已經招了蘇州府李佑為贅婿,眼見就要成親,偏偏……尚書老爺,小人知道朝廷不易,願獻白銀千兩與朝廷……”

“砰!”

一個茶杯從阮大铖手中飛出,砸在了金百萬身前。

“朝廷窮是窮,但拿一千兩白銀……你這是在打發叫化子呢。況且如今白銀有什麼用處?”

“小人還沒有說完,為了感謝尚書老爺為小人作主,小人另有薄禮,獻與尚書老爺。”

金百萬一邊說,一邊舉起了一個小盒子。

小盒子很輕,阮大铖接過來之後,泰然自若地將之打開,便見著裏麵一張華夏銀行的存票。

有著十足新襄背景的華夏銀行,是原新襄銀行改組而成,實際上既是發行貨幣的央行,又是吸收存款和放貸的商行。俞國振對於銀行運作並不熟悉,唯一肯定的就是若不加強監管,那麼金融業就是一頭放出籠子的食屍鬼,會吞噬掉一切,包括它自己。因此俞國振在銀行的業務擴張上執比較謹慎的態度,但就是如此,華夏銀行強大的背景,還是讓它迅速將分行開到了幾乎每一個重要的商業城市。可以這麼說,華夏海軍蒸汽炮艦能抵達的地方,便有華夏銀行。

金陵城中也不例外,這座城市因為華夏體係下的經濟滲透,而呈現出一種畸形的繁榮,華夏銀行在城中的六個分理處,吸納的存款額度竟然多達十二萬金元,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金陵小朝廷對此垂涎三尺,但無論是東林還是閹黨,或者是朱由崧都明白,這筆巨款是受俞國振保護的,他們除去每年能從銀行收取大約兩千金元的稅金之外,一文都不能動。

在那張存票上,有五百金元的字樣,阮大铖頓時歡喜起來:“好,好,此事你隻管放……”

話沒有說完,一個仆人闖了進來,舌頭都開始打結:“打打打打起來了,不得了,老爺,打起來了!”

“什麼?”

“報紙上說,北邊打起來了,吳三桂偷襲天津衛。”

聽得是發生在京畿的戰事,阮大铖不以為然:“無妨,無妨,吳三桂這漢奸找死罷了!”

華夏體係下的宣傳工作做得十分漂亮,就連阮大铖這沒有什麼操守的人心中,竟然也有了點華夷之辨,將吳三桂稱為“漢奸”。

“不,不,吳三桂奪了天津衛!”

“什麼?”阮大铖這一下大驚:“報紙拿來!”

他顧不得地上的金百萬,而地上的金百萬也抹了把冷汗,顧不得尊卑,湊上來看那報紙。

報紙對於這一戰的介紹相當詳細,吳三桂如何偷襲,被發覺後城中如何組織撤離,撤離過程中在碼頭又如何反擊,最後華夏軍在實現戰略目的後開始轉移。無論文字說得多麼漂亮,用了何種修辭,但是阮大铖與金百萬都明白,華夏軍丟了天津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