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炮口,乃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武力。
因為沒有了敵人的緣故,東海艦隊裝備不是華夏朝最先進的,一般來說,華夏朝的新式戰艦,西海艦隊、南海艦隊和東海艦隊的分配比例是三比二比一。所以,攔截住鄭森一行的艦隊,還都是蒸汽木身艦,所裝的火炮,也是八年前的火炮。
外人覺得俞國振窮兵黷武,實際上俞國振很清楚自己該將國防投資控製在什麼樣的程度之內,他很積極地投入進行新式武器的研究,但在列裝上卻很是謹慎。
即使如此,這些戰艦,也絕不是鄭森的這兩艘船可以抵抗的,為了能夠進入上海,這兩艘船可都是普通風帆商船,完全沒有武器裝備。
鄭森原本已經回到船艙中休息,這個時候聞訊出來,盯著那五艘戰艦,臉上再無血色!
“他們早就知道了!”
一般華夏戰艦遇到商船或者客輪,不會擺出這樣戰鬥隊型,而是會擺出護航隊型。對方這樣殺機騰騰,顯然是在專門等著他們。
鄭森甚至明白,對方為何選擇在這裏。
已經離開了主航道和上海港的範圍之內,他和他的船隊莫名消失在大洋之中,傳遍天下也隻會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被失蹤”。
海怪了、風暴啦、暗礁啦,實在不行還有內訌了,總之有無數的理由,讓天下人相信,他鄭森還有隨他遷往美洲的那些反對者的消失,與俞國振沒有任何關係。俞國振甚至可以乘著這個機會,向延平城伸出手來,把鄭森遺留下來的東西全部接收。
鄭森甚至覺得,自己看到了俞國振在大笑,而且高聲對他說:“汝妻子,吾養之!”
換了是他,絕對會如此。
“拚了吧,主公!”有人悲聲大叫道。
“拚了!”馮澄世也大叫起來,他一個文人,捋袖攘臂,滿臉都是怒意。
“護住主公!”馮錫範向著鄭森這邊衝了過來,隨行的還有他身邊的幾名侍衛。
“我……”
鄭森隻覺得胸中氣血翻騰,他勉強開口,然後就看到一枝短火槍指著自己的心口。
短火槍抓在馮錫範的手中,而馮錫範這個時候臉上盡是興奮與狂喜。
一瞬間,鄭森想明白了,他此次回來行事都甚為謹慎,而且離開又是臨時做出的決定,華夏海軍為何能在半途中截住他。
“主公,下令投降吧,我不欲流血。”馮錫範貼了上來,短火槍已經抵在鄭森的心口之上:“主公唯有保得性命,才有其它!”
“主公……你的主公,是俞國振吧?”鄭森看了一眼馮澄世,嘴角浮起了諷刺的冷笑。
這諷刺是對他自己的。
他倚為智囊的馮澄世,視為臂助的馮錫範,竟然是俞國振派到身邊的細作!這麼想來,此次的計劃,就算沒有出現牛鈍天閹這樣的意外,隻怕也不會成功,而且很有可能是在事發現場,被俞國振一網打盡!
現在他隻有一個疑惑:“澄世,你是何時背叛了我,投靠俞國振的?”
“談不上背叛,很早之前,我便奉命來輔佐你,原本陛下是一片好心,想要暗中給你支持,讓你能在海外做出一番事業。”馮澄世咧開嘴笑了一下:“不過你卻不知好歹,有了些實力,便想著要回國搗亂。延平王,我們終究是君臣一場,我也是想善始善終的!”
“好一個……善始善終!”
鄭森隻覺得胸前翻騰的氣血再也控製不住,化成一股甜醒從口中噴了出來。
他從來不是一個心胸寬闊的人,因此在得知八年前自己就落入俞國振的陷阱之中後,竟然氣得直接嘔血了。
鄭森落入馮錫範之手,其餘唯其馬首是瞻的眾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反抗。畢竟,就算是製服了馮氏父子一夥,前邊的華夏海軍戰艦也不是他們能控製的。
馮澄世見鄭森這模樣,神情不免也有些不忍,他長歎一聲:“延平王,你隻管放心,象你這般隻是刺殺未遂,不至於死,過個十年二十年的,便又可以出來。我上司早說了,會給你一個合乎程序的審判……”
“不是把我們殺了往海中一扔?”
“此時陛下聲名之正,便是公開說你們都是逆賊,要以死刑處置,百姓們隻有歡欣鼓舞的,誰會反對?若是讓華夏百姓知道你們的算計,竟然不惜將華夏搞亂,隻怕不等法庭審判,你們就全部被百姓撕碎了。如今天下好不容易太平,大夥兒齊心協力,先將生計搞上去,有什麼不好,至於別的不能當飯吃不能當衣穿的事情,暫緩緩又有什麼不可?延平王,當初你提議回國舉事,我便勸過你,可你偏偏不聽,莫非你個人的功業,還有你所追尋的那所謂的大義,比起千千萬萬人的性命和衣食都要重要?”
鄭森抹了抹唇邊的血跡,冷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