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小雪的禮物,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罐子,裏麵滿滿的塑料紙星星,黃白橙綠,在陽光映照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煞為好看。每一顆星星都比指頭還小,整整一千零一顆,全部用手疊成,紙的縫隙貼得很緊密,非常用心,不知花了多少時間。那個可愛的小丫頭。小孩子們的傳說中,疊齊一千零一顆星星就可以許一個願望,不知她會許什麼心願呢?
第二天關慕雲帶來了關於三年一班最詳盡的情報。心誌未成熟的年輕人無論做了什麼自覺得意的事總會想方設法宣揚出去,關慕雲隻要找別班幾個同樣搗蛋的學生一問,幾乎什麼消息都有。
廖學兵繳了他口袋裏的精裝萬寶路,收歸自己所有,笑道:“怎麼樣?何新他們是不是策劃什麼大事?”
關慕雲使勁嗅著他噴出的香煙味道,隻能幹咽口水,說:“昨天薑鋒老師與妻子離婚,就是他們幹的。”
老廖一拍桌子,又驚又怒:“我就知道是這小子,具體情況如何,你一五一十說出來。”
“我問了很多人,大概是這樣的,何新在教室賭博被薑老師,然後懷恨在心,就和他們班的熊元全一起設圈套。熊元全有個姑姑是中海市的社交名媛麼,在上流社會很受歡迎的,平時什麼慈善晚宴、某富豪壽筵、某月下派對、某歌劇沙龍都能看到她活躍的身影。而薑老師的老婆,您可能不知道,他老婆虛榮心很重,特別向往那一類的聚會,可是薑老師收入不高,所以一直為此苦惱,夫妻倆還經常吵架,這是何新花錢請偵探調查的結果。”
廖學兵摸著下巴沉思:“好家夥,連請偵探也舍得花錢,可真下血本了。要有這個整蠱老師的精力,拿來背誦詩詞歌賦那該多好。”
“何新家裏有的是錢,不像我們這些窮困百姓,在乎幾個小錢。他夏天穿的襯衫,連扣子都是純銀打製的,麵料不知有多豪華。為了追求你的未婚妻,還曾經在玉宇瓊樓請全班同學喝酒唱歌。那地方的包廂,一個晚上就是好幾萬不止,我起碼要收一年保護費才賺得回來。”
老廖不耐煩道:“我好歹也是坐勞司萊斯出入高檔場所的富翁,就別在我麵前顯擺了,快說說他是怎麼設計薑鋒的。”
關慕雲笑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何新是個膽大細心不要臉的家夥,將薑鋒家庭的近期狀況弄得一清二楚,便讓熊元全的姑姑幫忙。他姑姑一個十足的交際花,整天要應酬達官貴人,醉生夢死,半年多來全都在酒店裏過日子,回家的時間屈指可數,哪有閑功夫忙這這事呢,後來侄子苦苦哀求,說被人欺負了,他姑姑這才出馬。”
老廖不得不打斷他:“你還是直接說過程了,別引述那麼多了,搞得像評書演義一樣。”
關慕雲訕訕一笑,舌頭舔了舔嘴唇,繼續往下說:“熊元全的姑姑略施小計,很快在一次不是很高級的宴席中結識薑夫人。宴席裏,那位熊小姐就像開屏的孔雀,展台的珠寶,光芒四射,每一個人都繞著她打轉,薑夫人完全感到震驚。這樣的女人以前在她的小圈子裏那些姐妹無人能及,又是妒嫉又是羨慕,後來熊小姐遞給她名片,兩人就此相識,彼此屈意奉承對方,迅速打得火熱。”
“哈哈,你小子說故事的能力倒漸漸有了一點我的風格,繼續說,不錯不錯。”廖學兵高興之下,終於派了他一支河水牌香煙。這時的辦公室裏沒其他老師,不愁被發現。
“她們成了閨中密友,那可不得了了,熊小姐是本市著名的交際花,一張利嘴不知挑碎多少家庭,一條石榴裙不知被多少男人拜過,隻是稍微帶薑夫人出入一些高級場所,薑夫人見識短淺,見到上流社會的奢華場麵之後便對她心服口服。你可不知道,熊元全在轉述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們在旁邊聽笑得要死,說老薑他老婆就是那種既喜歡擺派頭,偏偏又沒有能力的人,一直徘徊在痛苦邊緣,哎呀,反正電視劇裏常有這種人形象,總是充當反麵角色的。”
“是的,他老婆就是那種人。”
“然後熊小姐整天在薑夫人耳邊吹風,說這好那不好,薑夫人言聽計從,久而久之,對自己丈夫心生厭倦。過了幾天,熊小姐給她介紹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帥哥,薑夫人開始有些抗拒,可是帥哥的魅力顯然要比薑鋒大上那麼一點點,慢慢便沉淪了,開始變得嫌棄自己的家庭。後來回家吵架,就離婚了吧。今天還沒收到新的消息。”
廖學兵將煙灰撣到地上,歎道:“可憐的薑鋒,被戴綠帽子而不自知。你先回去,對了,幫我把這東西帶給小雪。”在抽屜裏拿出一個小包包遞給他,裏麵是一對針織保暖小手套,在商場的普通貨櫃裏買的。這樣的女孩子隻要你送東西給她,不管是鑽石珠寶還是僅值五塊錢的塑料頭花,都會同樣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