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鐵嘴(1 / 2)

大夥兒心事重重,隻有蘇冰雲為了活躍氣氛,時不時招呼老廖夾菜喝酒,又故意跟父母回憶一些從前趣事,其實是說給老廖聽的。

喝過酒後,小家庭自有小家庭過日子的方式,蘇德倫也不吃飯,就那麼與妻子聊上幾句,又夾幾筷菜送進嘴裏,故意聊一些與老廖不相關的人或事物,平淡中顯得有點疏遠。

蘇冰雲趕緊去替老廖盛飯,特別用了個小碗。在學校二樓餐廳時她可真真切切見過老廖狼吞虎咽的樣子,菜沫飯粒橫飛,頃刻間盤碗一掃而空,連湯汁也用舌頭舔得幹幹淨淨。這時用小碗是暗示情郎注意保持形象,別讓父母見了笑話。

“廖學兵,這塊脆香鱔片是我親手燒的哦,你嚐嚐味道怎麼樣。”蘇冰雲輕笑著夾起一段鱔魚片放進情郎碗裏

不多一會兒,碗裏高高堆起魚肉雞肉,嫩滑的雞翅膀、細膩的魚腩,皮酥的羊羹背脊肉,全是好料子。蘇德倫暗暗吃醋:“好家夥,連我這當爹的都沒這麼好的待遇呢。”

那個盛飯的小碗隻有半個手掌大小,廖學兵根本不打算客氣,深吸一口氣,在蘇德倫詫異的目光中慢悠悠端起飯碗,右手驀然開動,筷子以閃電般的速度連跳幾十下,根本看不清楚其間過程,上下起落如同密集的縫紉機,好像倒水似的將食物送入口中,嘴巴飛快嚼動,稀裏嘩啦之聲連綿不絕,猶如狂風掃落葉,瞬息之間,碗底朝天。

不愧為銅牙掃六合、鐵嘴震八荒的廖學兵。

蘇德倫和鄧蕊琦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本來要去夾菜的筷子長久停留在半空未動,比礁石還穩固,當真震驚得不能思考:餓……餓死鬼投胎?不是沒見過急性子吃飯,但是這麼快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老廖再慢條斯理吐出幾根骨頭,彈在桌麵上,滑溜剔透足可反光,連肉渣也沒剩下。

蘇德倫呆滯地取出餐巾紙擦去直線而下的鼻涕。

蘇冰雲很尷尬,笑道:“我去給你倒杯熱開水。”他似乎還沒吃飽,不過看樣子不能再讓他吃了……

蘇德倫夫婦對看一眼,都看出對方的沉重:這年輕人不太適合我們家冰雲啊。冰雲那麼一個斯文秀氣的女孩,跟著這粗魯家夥,以後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吃有八成飽後喝完一杯水,滿臉都是愜意,拍拍肚皮大模大樣地說:“我吃飽了!多謝蘇先生蘇夫人的招待!”

飯後廖學兵遲遲沒有告辭的意思,夫婦倆也不好作色,蘇德倫生怕女兒邀去閨房行那“苟且之事”,便打算拖延時間,說:“小廖,你看這電視也沒什麼好的節目,不如我們到書房廝殺幾局如何?”

老廖笑道:“既然蘇先生有興趣,那我就奉陪一二,還請蘇先生手下容情。”

蘇冰雲主動幫母親收拾桌子,在廚房裏哼著歌兒衝洗碗筷,一隻一隻擦幹淨放好。女兒這麼高興,鄧蕊琦不用思索就能知道還不是為了那小子滿心歡喜?說:“冰雲,你和小廖是怎麼認識的?”

蘇冰雲年少的時候常和母親聊心事,這時也不顯得生分,笑道:“我很小就知道他的存在了,可是那時候他對我沒印象。媽媽,你還記得嗎?我以前對你說過了,就是那個救過我的男孩子。”

“啊?是他?”鄧蕊琦恍然大悟之後是莫名的憂慮:那是多年來冰雲唯一主動提及過的男生,可少女時代崇拜的偶像並不代表就是能夠過一輩子的伴侶。

“冰雲,聽媽說一句,交男朋友必須慎重考慮……”

……

蘇德倫想吐血,棋盤上車馬縱橫,躍馬臥槽,連環炮,車二進六,長驅直下,片刻間幾十個回合,已被廖學兵殺得丟盔棄甲,隻剩下九宮格裏的光頭老帥。

連下十局,盤盤皆輸,而且場麵極為難看,連老丈人都不給麵子,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廖學兵觀察蘇德倫布滿陰霾的臉,賠笑道:“蘇先生,不如我讓你兩顆車如何?”

“不用!”蘇德倫跳馬過河,棋子拍得山響。

老廖總算察覺不妙,故意把一顆車送到對方的炮口下。

但這也太明顯了,又不是手誤,分明稱得上赤裸裸的羞辱,蘇德倫咽不下這口氣,非要在棋盤上找回尊嚴不可,忍著不去吃他的車。但那顆車挺在中路要道,向上探出鋒芒,盤踞中間兵家必爭重地,下守本方大營,既然不吃,自己總不能白癡到上門送死的地步,因此下得縛手縛腳,所有棋子全部龜縮在楚河漢界的這頭,車馬炮全被那顆車看得死死的不能動彈,偏偏不好意思厚臉皮打他一炮,鬱悶無以複加,差點憋積成了胃穿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