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以來老廖都是一個人孤獨的過年,煮一碗清水麵條吃飽後跑到樓下和小孩子湊在一起放鞭炮,真是何其寂寞,何其無奈。
不過隨著他進入鬱金香高中當老師以後,這一切都改變了,老廖擁有了女朋友,而且還不止一個,幾位與他親近的女性都是沉魚落雁,國色天香,反差程度巨大到了連自己也時常懷疑活在夢裏的地步。
在自動販售機買了一包香煙,廖學兵取出一支,吸了幾大口,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同時感覺肺部有股難言的抽痛。一時太過難受,嗆得眼淚濺了出來,蹲在路邊直揉眼睛。
街頭人來人往,沒有一個願意去關注這個看起來像是病癆鬼的家夥。
平時吸煙過多,對呼吸道生理的損害已經開始顯露出來。廖學兵外表強壯的軀體,在多年傷病與心理的折磨中,呈現出某種頹勢。男性身體生理的巔峰期大概是二十五歲,老廖今年虛歲二十九歲,開始走向下坡路。
埋頭咳得厲害,突然一隻手很輕柔地敲了敲他的後背,一個稚嫩的女聲說:“叔叔,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敲擊力度不大,甚至不能給他帶來感覺,可是卻覺得很舒服。廖學兵回頭一看,正是久日未見關慕雲同學的妹妹,可愛的小蘿莉關羨雪。
極漂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微微翹起的小鼻頭,紅撲撲的臉蛋,嬌豔的嘴唇,喜悅的表情,仿佛清純而驕傲的公主。關慕雲小子算不上帥哥,為什麼會有這麼個像是從童話裏走出來的妹妹呢?一件紅色很土氣的羽絨服和肥得像水桶的棉褲破壞了整體美感,看來小雪的父母沒什麼審美觀。
“小雪,你怎麼會在這裏?爸爸媽媽呢?”廖學兵連忙壓製接近爆脹的肺,憋紅著臉拉住關羨雪的小手問道。除夕外出購物的人多,騙子拐子小偷不計其數,讓一個隻有九歲的女孩獨自在街頭徘徊實在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關羨雪很有大人味的用力揉著他的背,哭喪著臉說:“叔叔,你沒事了吧?媽媽帶我出來買煙花,可是現在我找不到她了。”
廖學兵真想把關慕雲他老娘掐死,上次在超級市場裏和孩子走丟,險些出了狀況,這次仍然一樣,有這種父母,真不知道關慕雲是怎麼長那麼大的,他沒被人販子抓走簡直是個奇跡。
“叔叔,小雪好想你哦,叔叔有沒有想過小雪啊?”
老廖不禁十分感動,擠出平生最和善最親切的微笑說:“小雪乖,叔叔帶你去找媽媽。”掏出電話要撥給關慕雲通知他來領妹妹回家。
冷不防身後一個年輕人抬腳直踹過來,一腳蹬中關羨雪的後腰,頓時脫離廖學兵的掌控,從台階邊滾了出去。
嬌小的身軀落到外麵馬路上,先是碰到路牌彈開,一輛黑色的奔馳車以僅差十厘米之毫從關羨雪身邊駛過,狀況凶險之極,要是司機略微偏一偏方向盤,便是當場碾成肉醬的結局。
接著一輛彎梁自行車滾了過來,正好壓中關羨雪橫在地上的小細胳膊,自行車止住去路。一個長相堪比張飛的肉球狀肥胖婦女從車上彈下來,戳指便罵:“誰家的小孩好死不死,死在這裏!觸老娘的黴頭!快滾開!賴在這裏等雷劈嗎?”
自行車輪卻遲遲沒有拿開,關羨雪痛哼一聲,眉頭深深皺起,顯得極為痛苦。
一刹那間廖學兵的腦子幾乎變成空白,嚓地站起,幾米的距離一躍而過,踢開自行車,小心翼翼攬起關羨雪將她抱在懷裏,輕聲問道:“小雪,你疼不疼?”聲音之溫柔,連他自己也知道,二十九年來除了妹妹廖幽凝,從未對誰如此愛憐過。
關羨雪眼眶中淚珠轉來轉去,顯是被踢得狠了,小嘴扁扁的,卻強忍沒有哭出來,嘶啞著嗓子說:“叔叔,小雪不疼……”
看她那副臉蛋扭曲的表情就知道這孩子在承受多大的痛楚。即使成年人也未必經得住一腳猛踹,還有自行車的碾壓,何況未滿九周歲的稚齡兒童呢?
廖學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後麵那個年輕人已經在叫道:“喂,眼鏡仔,那小婊子是你女兒吧?我這有筆賬得跟你算算。”
那是一個一臉正經好像公務員的男人,身後跟著一名精神健旺腿不抽筋腰不疼的老頭,都一副氣勢洶洶的表情,如同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們的錢。
關羨雪緊緊摟住廖學兵的脖子,額頭汗珠一顆一顆滴落,說:“叔叔,他們好凶,小雪有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