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濃密而上揚,好像一把殺人的刀。她的眉眼中滿是桀驁與剛烈,蔑視著一切。
沈銀鎖不明白,同為可憐人的武二娘為何變成這副模樣。她甚至不像姑娘了,而是一個十足的殺手。
沈銀鎖忍不住問她:“你逃婚,是為了逃離武家麼?”
這樣溫溫柔柔的話語,武二娘為之一愣,心中也有幾分觸動起來。
“不錯。”
“你闊別故土,獨自遠走,在風瀟雨晦的江湖中伶仃傍身。既入了門派,也算又有新的兄弟姐妹,為何你聽聞武都的死訊,仍舊要賭上性命複仇?”
“我離開家,是為這死板腐朽的規矩做鬥爭。我仍然愛著這個家,父親身死,我作為武家唯一的血脈,自然要肩負起這滅門之恨。”
沈銀鎖陷入沉思,二人的遭遇如出一轍。
仇恨是個循環,不停輪轉。今日你殺我,明日我的後人殺你,後日你的後人殺我的後人。如此的仇恨無盡,生生世世兩家陷入不可脫離的世仇。
可這份仇,是不能替他們原諒釋懷的。
她必須死。
沈銀鎖垂下頭,緩緩道:“如今我們,算是各自的最後血脈。若共同存活下去,這世代的仇恨必定牽連後人。與其讓他們成為無辜的犧牲品,不如今日我們在此,分出最後的結果來。”
武二娘冷笑道:“你要殺了我麼?”
沈銀鎖隻淡淡地說著自己的話:“你的父親不仁在先,這便已注定了日後結局。既然這樣肮髒的血脈,也不必延續下去了。”
沒等武二娘做反應,沈銀鎖以極快的速度將短刀刺入她的身體。
武二娘下意識握住腹部的短刀,直直地向後倒下。
沈銀鎖在她耳邊說:“你毀了我的將來,也毀了溶哥兒的一生。我雖覺得你可憐之至,但你不該殺他。去吧,下一世做個貓兒狗兒,隻用陪著你的主人高興,也不用與婚姻親情做鬥爭了。”
沈銀鎖上前去,扯下她的頭繩。繼而拔下短刀,用自己的下裙細心擦拭。
“我殺了你們要拿去交代的人,便拿我去見吧。”
寒宵冰冷的臉忽然浮起笑意:“武二娘終歸難逃一死,秋香率先出手,不過是以免她逃跑罷了。”
他又向周圍人喊道:“把武二娘的屍體也抬上去,一同交給沈大人。”
卻沒人注意,沈銀鎖臉上的陰鶩。
紅頭繩被放在白溟的靈前。
沈銀鎖垂淚,向白溟秋香二人訴說。
“如今我報了所有的仇,你們也可安息了。在那邊,你們一定要結為夫妻。”
白溟胸前的玉佩閃著彩色光芒,一股莫名的力量將他的屍體拉下地底。
待眾人挪棺下葬時,發覺輕飄飄地出奇。終於打開棺蓋來,裏麵卻空空如也。
白溟的魂魄被玉佩的力量從地府拉回至軀體,他再次睜開眼睛。
這兒是哪裏?四周與東京城如出一轍。
兩塊玉佩同生共死,一方有了反應,另一方也與之回應。
秋香又經曆了死亡,卻是無疾而終。
二人的靈魂一並前進,兩人按著記憶中熟悉的路回到家,隻見對方的麵容出現在眼前。
秋香無奈苦笑,原來這一生,他們便是分離不得的。
所有的親朋好友一人不少,同現實世界一樣地存活在這兒。二人雖好奇,但如此的安逸生活擺在眼前,他們隻當是這一番磨難後的補償。
沈銀鎖孤零零地走在路上,迎麵碰到了白素宋春二人。
“秋香去往何處?”
“我也不知。”
稀裏糊塗地在府中消磨時光,身邊也隻有寒宵相伴。
他似長輩,又似愛人。
或許今後,他能與自己一同前行。
夜裏,寒宵邀請沈銀鎖來到汀心湖畔。
沈銀鎖隨便穿了件黃綠色的衣裙,簡單的垂髻綴了支銀流蘇發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