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是殘酷的,文字抹殺不掉,畫麵削減不了。舊的世界不是被逼迫被侮辱的推翻的,卻是他們讓剝削者走上了滅亡。方式很簡單,沒有後代。他們是天底下最普通的人,活著的時候都不知道為什麼活著,所以幹脆到處體驗,放棄生育後代,放棄窺探未來,隻把今天當永恒。那些溫柔的清晨,那些煙火的日夜,那些循環的一幕幕,都不想要了。沒有後來,人種優勝劣汰,不想活的就去死吧,完了。
穿著白袍的兩個士兵,在煙霧繚繞中,並沒有若有所思,隻是吞雲吐霧,看著下麵的籠中人。會有他們一個吧!這次突然抓了這麼多,簡直出乎意料,過程還戲劇性的簡單。對方不問幹嘛,不問去哪,一副任人擺布的懦弱樣子。
湯姆,哪一個是你看中的?我的口味一直沒變,看到了嗎?左邊第三個,是我喜歡的。看著就讓人食欲旺盛。
湯姆深深吸了一口煙,黑色的眼睛盯著思雪沒有說話。那個同伴哈哈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點著煙,扛著槍走了。
所有穿白袍的人在人造月光裏都是鬼,瞳孔顏色各異的鬼。誠然,這個操蛋的世界畸形,變異,沒有定數,但是他們依然是這狗屁世界中最讓人厭惡的存在。失去了人的臉龐,又配上繽紛的瞳孔,像豔麗的毒草,現眼好辨認,看見一株連根拔起,看見一堆烈火焚燒。
湯姆的眼睛純黑的,仿佛有人用針注入了無盡黑暗。他兩米多高,走起路來地動山搖,被踩疼的樓梯,吱吱呀呀呻吟不斷。他沉默的站在思雪的籠子前,慢慢吸著那根煙。
思雪水晶般的大眼睛,瑩瑩顫動,望著籠子外麵的大塊頭,腦子裏冒出一百萬個想法,沒有一個是好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開始顫抖,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條魚。他沒有見過魚,但看過很多魚的圖片。它們有大有小,生活在水中,河水湖水這樣的淡水,或者鹹鹹的海水中。核汙水最先進入海洋,日積月累,海魚們變了,都要吃肉,甚至能飛上陸地,可能是魚的報複吧。它們在一個冰冷的冬季,順著洋流遊到日本島,又伴著東風飛上岸,人肯定死的很慘。全世界眼睜睜看著,驚恐震顫。就像專家預測的,海水水位不斷上漲,那些小島大島都被淹沒了,斬草除根,一個不剩。這是海魚的複仇吧,思雪看書的時候還以為是童話故事,沒想到卻是真實的曆史。童話裏有美人魚,曆史才會有起因經過結果。雖像玩笑一樣,一切行為卻必會有後果。
湯姆吸完這一支煙,對思雪說:其實也不必回家,我們都沒有家了。沒有意義了,你說對吧。那一切都結束了,或許現在就是最好的開始呢?
思雪的瞳孔因為恐懼在輕輕顫動: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終於還是大喊大叫,毫無禮貌。恐懼隨著聲音,傳遍何處。他的同胞們,小聲喊他的名字,拽動柵欄咣咣亂響,有哭聲有罵聲都是失控的聲音。
槍聲響過,一片安寧。
時間很快,來到第二天。一粒藥,不吃不可以,所有牢籠中哀嚎一片。思雪緊緊閉著嘴,小小的一個倔強的站立籠中。他甚至都能平靜的等著湯姆。